破嫁!焚躯!”
滔天的黄白色烈焰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朱雀,从太岁凶神的队伍中席卷而过。
将那些奇形怪状的肉卵、畸形儿全都“噼里啪啦”烧得一干二净。
最后又突出阵去,狠狠撞在【女娲之肠】的身上。
化作一个通体赤红,雀头人身,喷吐着无穷烈焰的高大神将。
正是【文曲杀日】、【横天朱雀】、【天地二贼】这三位青篆凶神中的【横天朱雀】!
有道是:“横天朱雀四离绝,受死往亡归忌避。”
横天朱雀嫁娶忌日初一不可用,四离绝忌日不可嫁娶,受死、往亡、归忌三者同为嫁娶之凶神,勿犯也。
】
他这一系算是与掌管姻缘、生育的吉神【斗姆太阴君】,最为针锋相对的凶神。
在横天朱雀与麾下受死、往亡、归忌三凶神的权能作用下,就连队伍中那些已经怀胎的倒霉蛋,都被破嫁、断缘。
他们腹中那些已经渐渐成型的诡胎,也在顷刻间就被消弭一空。
只不过,他们全都不具备王老爷从根源上抹杀一个存在的能力。
生命力顽强至极的【女娲之肠】,在杀伤了小半凶神之后,丢下不少被烧焦的零碎,最终成功逃离。
原本十分庞大的凶神队伍,最后能顺利突入第四天境的,也只剩下了包括三位青篆在内的十几位。
他们丝毫都不敢耽搁,架起神光,第一时间就冲出了迷雾。
为首的【文曲杀日】冷喝道:
“【黄道婆】没有那么容易被消化干净。
我们全都可以死在这里,但此行必须要把黄道婆,还有通行【天门】的钥匙,完完整整给太岁大老爷送回去!”
比起王远和大司命儿戏一般的随缘躺赢,他们这一群凶神的目标更明确,也明显知道更多的内幕。
【天门】上下实际间隔着难以衡量的维度间隙,而不是以“里”为单位的空间尺度。
即使【人道洪流】最终在人类集体梦境中冲开天门倒灌人间。
像【天官】这种庞然大物,想要顺利通过这个“后门”也绝非易事。
就跟“道化天灾”需要契合时序,必须赶在元月结束之前启动一样。
天官只有算定相应的时序和命轨,选定独特的“窗口期”才能让她们顺利通行。
而如何得到这个特定的“窗口”,便需要凶神口中的那柄【钥匙】!
一开始的时候。
黑太岁麾下的嫡系卷属“黄道婆”被百眼灵官设计吃掉。
这位天官只以为是寻常的互食,卷属之间互相吞食的情况多了去了,只是这一次把自己咬疼了而已。
可是,当【太上】点明了黄天神系的意图。
黑太岁立刻就意识到,对方阴谋算计吃掉“黄道婆”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才第一时间便派出凶神挽回损失。
如果以地星为第一视角,将之和太阳连成一条线。
经过一年时间的公转,这条连线走过的路径就会形成一个平面,称之为“黄道”。
黄道和天赤道成一定夹角,分别相交于“春分点”和“秋分点”。
黑太岁的嫡系卷属黄道婆,便与这“黄道”深度绑定。
代表的权能是记录天地众生命运的【命轨】,还有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时序】。
大司命也有类似的权能,叫作“黄道吉日”。
命理中将“青龙、明堂、金贵、天德、玉堂、司命”称为六黄道,所谓“黄道吉日”就是这六神值守的日子。
【百眼灵官】这位能够观测命河的存在,只要可以拿到吉神【大司命】、凶神【黑太岁】中一位的部分核心权能。
再拿出一位自己的卷属与之融合,就可以打造出一枚勉强可供通行的【钥匙】。
若是能集齐三者的权能,就能造就一枚完美通行天门的【门之钥】!
但这个打造【门之钥】的过程,也给了其他两位紫篆同道机会。
无论最后谁能抢到【钥匙】,都能借助相同的“三命五星之道”实现赢家通吃。
不仅可以掌握后门的部分控制权,还能一次性兼得三家之长,成为三方竞争中最有可能剩者为王的大赢家!
事关整体的局势演变,还有尸解仙的道途,谁也不可能后退一步。
“快,我能感应到黄道婆现在大致的位置,应该是在黄粱乡中的‘彩云铺’。
刚刚比我们先进来的那一伙人一定是【大司命】的人。
救回黄道婆,抢走钥匙,再给本官生吃了他们!”
“遵令!”
最擅长解读戒律禁忌的【文曲杀日】在前,战力强悍的【横天朱雀】在后。
外表看起来是一对身材矮小的双胞胎,实则是一体两面的【天地二贼】,作为压轴的“贼祖宗”负责居中。
十几位凶神拱卫在侧,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黄粱乡”。
......
与此同时。
在那座大大出人意料的祥和小镇中。
猝不及防之间经历了一场斗转星移的众人,一起站在一条立着座“吴公庙”的街口。
瞪着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三十三天?
这里是天门之上的第四天‘玄胎平育天’,我们竟然...从十九层地狱直接升天了?!”
一人咀嚼着刚刚凭空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信息,不停喃喃自语着,眼神越来越亮。
这座天境通过【百眼灵官】做的那个梦,和人类的集体梦境连接在一起。
凡间时不时便会有人在梦中神魂离体,被【百眼灵官】的力量随机接引到黄粱乡中的某个梦境之中。
能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百眼灵官的虔诚信众,少部分则是教外的相性相近者。
而在天目道的宣传中。
“黄粱乡”更是跟桃神道的“瑶池仙境”,无生道的“龙华法会”一样。
都是只有为教派做出卓越贡献之人,才能去往的天堂福地。
能在无意间来到这里,便代表着自己获得了神明垂青。
可以在这无限美好的国度中,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
“我当初可是听‘天目道’一座吴公庙的庙官说过。
这天外仙境没有人间疾苦,没有官府压迫,没有生老病死,甚至可以心想事成。
就是投生‘天人道’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啊!”
“这么说我们真的已经从第十九层地狱里逃出来了?我又活了?
尊神大发慈悲啊!哈哈哈...”
七嘴八舌讨论一阵,自认为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众人脸色狂喜。
转瞬之后又个个都咬牙切齿:
“那建立第十九层地狱,坑害了我等无数良善鬼众的阎罗王才是天地大害!
区区一个仙官又如何能与天官尊神相提并论?
如今脱离苦海,我誓要成为尊神最忠心的门下走狗。
将来带着天兵天将踏破阴曹地府,斩下他的头颅,才能消我日日夜夜的推磨之恨呐!”
“......”
只有生前就是相近道路修行者的宋钱师兄弟一直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真是一群搞不清状况的蠢货啊!”
两人并非早就皈依了天官的教门,而是保留了自主性的旁门左道。
自然十分清楚这些【天官】和所谓的仙境到底是什么德性。
阴司地狱虽然过得苦,但只要偿还完了身上的债业,真灵早晚都能重归轮回。
若能洗心革面,攒下阴德,说不定将来还有修成正果的那一天。
但那些诡异、天官吃到嘴里的肉,还能忍住不往肚子里咽?
听都没有听说过!
被接引到天境的那些“幸运儿”,并不是因为什么虔诚,而只是因为...特别好吃而已。
虽然还搞不清楚自己一行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他们既然成了鬼,生前的道行早就烟消云散。
要是不想死的太快,能依靠的就只有这“木偶戏园”的规则了。
而且。
跟王远的思路如出一辙,眼前的这些“同伴”可不正是用来投石问路的上好石子吗?
很快,根本不需要他们去刻意引导,自然有没脑子的蠢物自己出头。
“奶奶个球,人人都说上天是享福的。
让俺看劳什子木偶戏?这里又哪有什么戏园子?
再说了,木偶戏又哪有真人唱戏来的有趣儿?
谁说可以心想事成?俺要抱着水灵灵的窑姐儿,一边干正事一边听她细声细气地唱十八摸啊!”
一个膀大腰圆,面色漆黑,变成了鬼也浑身煞气腾腾的汉子不满地嚷嚷起来。
李铁牛,占了八百里水泊的【翻浪军】中,三十六员有名有姓的水军统领之一(501章)。
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生前善使两把宣花大斧,是个手黑心恶,杀人无算,疯狗一般的狠辣人物。
在被泾王军集体砍头之后,被监斩的黑律判官甄别出来是个早已经被污染的天生“性本恶”。
便被王远顺手丢去推磨改造。
这群人都是王远鬼狱中的罪大恶极之辈,但有的人是用脑子作恶,有的人则是用武力作恶。
这李铁牛显然正是后者。
“粗鄙!”
一个衣着华贵,白白胖胖,恰巧站在他身边的青年,根本瞧不上李铁牛这等憨人,下意识地冷哼一声。
这位正是当初高继圣执掌【六道金轮】之后,扭送进缝纫机地狱的第一个“性本恶”:乌文才(451章)。
他五岁气死母亲,十岁打死乳母,十五岁霸占寡居的大嫂,十八岁停了那卧病亲爹的药膳,让他活活饿死。
最后不光继承了爵位,还将亲爹的六房小妾全都收入房中,跟他做了把兄弟。
靠着【地下主】的定制化投胎,差一点就重新投入大富人家,败坏人家的后宅伦常。Χiυmъ.cοΜ
总之这两人全都是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间渣滓。
同样是坏,但一朝逃出升天的乌文才却是忘记了,他生前拥有的力量是金钱、权势这些外物,而不是自身的勇力。
本就是水匪出身,杀人如麻的李铁牛哪里会管他是哪棵葱蒜?
低头冲乌文才露出个血腥的狞笑,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那枚木质戏票。
靠着鬼身的蛮力,随手便将那十分单薄的木片给捏成了粉末。
“你这腌臜泼皮,混账东西...”
乌文才顿时又惊又怒。
【一、手中的票据是你作为观众的唯一证明,绝对不可丢失,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敢怀疑天境所说规则的真实性。
虽然不知道“观众”的身份有什么稀奇,但傻子也知道“后果自负”绝不是什么好词。
顾不得对方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就要扑上去抢夺原本属于李铁牛的那一枚戏票。
但刚刚迈步,身体就勐然一僵。
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了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其他人,无助恳求道:
“呃...怎么..回事...救...救...”
嘶——!
其他人却倒抽一口凉气,被吓得一哄而散,远远离开他贴到了路边的墙根。
宋钱师兄弟还有附身在宋师兄身上的王远、大司命却是知道。
既然失去票据,就代表着失去了观众的身份。
那么在这“木偶戏园子”里除了观众之外,似乎就只剩下...演员了。
果不其然。
随着乌文才这位木偶戏“演员”就位,似乎是触发了小镇的某种反应机制。
下一刻。
所有镇中居民的动作瞬间静止。
这一条街道两侧的每一家铺子、每一座民宅的沿街房门,都不约而同的同时打开。
从中走出一个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镇民。
他们虽然外表不同,却迈着好像用尺量过,绝对毫厘不差的脚步来到街上。
卡拉!
随着一声好像木质关节活动的脆响,数百“人”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孤零零站在路口的乌文才。
用毫无感情地统一语调高喊道:
“新人托生,庙会开锣,抓周指命喽!”
锵!锵!锵!....
好像大戏开场一样的锣声中,距离他们不远的那座吴公庙庙门洞开。
小镇的居民动作僵硬,好像一个个被吊起的木偶,同时向着庙宇迈出一步。
实在太过整齐划一,整个小镇似乎都微微一震。
这种诡异至极的景象,让众人瞬间后背发寒。
“啊——!”
剩下九人中,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吓得尖叫一声,撞倒身边一个笑容僵硬的店小二,扭头就跑。
可惜。
【三、即使觉得木偶剧有哪里表演的不好,观众也不可以出手干涉表演,更不可以攻击我们的表演者。】
才刚刚跑出两步,就变成了第二个乌文才。
眼睛流着泪加入了前往吴公庙的队伍。
有他们投石问路,【通心法螺】的声音终于响起:
“这座城镇本身就是‘木偶戏园’。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进行‘抓周指命’开始,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就被完全安排好。
庙神【吴公】拒绝一切打破既定状态的意外。
日复一日,时间一长外来者就会变成真正的...提线木偶!”
“抓周指命?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
听罢,王远都忍不住微微一抖。
他知道,抓周是赤县神州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
物件主要包括:文房四宝、秤尺算盘、钱物饰品、吃食玩具、鸣钟古玩等等。
如果抓到了“书本”,代表会读书有文采;抓到“印章”:有权势,会做大官;抓到刀剑:能当军官、将军...
但是,在这种诡地方想想也知道,就算抓周恐怕也不会是常人理解中的样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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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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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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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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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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