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面包车门,看到后座上放着大包小包的符纸,还有各种香烛蜡烛,甚至还有朱砂毛笔等等工具……
这张爷,真让人感动!
他坐上驾驶座,摇下车窗,对站在门口的张爷道:“我去了!”
张爷眉头一皱,假装生气:“干,那叫出征!我会在庙里坐镇,你要准时凯旋!”
陈初始微微一笑:“晓得了,张爷,我出征!”他踩下油门,面包车浑身哐当响,不过动力还挺足,一只手伸出窗外摇摆……
看着远去的面包车,张爷露出一丝忧色,那大黑佛母,又带佛又带母的,听起来很唬人!但陈初始也不是普通,他可是增损两位将军看中的人,希望……不,是肯定能化险为夷……
他回到厢房,路过陈初始的房间时,鼻尖抽动了下,推门进去,走到床上翻了翻被子,被褥有很重的汗臭味儿,好像搬了十几年的砖,全抹在上面一样,味道实在上头,说是毛孔喷粪也不为过……
张爷抱起被褥来到庙宫大门前的烧金纸的炉子旁。
把被褥扔进去,再拿来供奉用的长明灯,把里面的香油缓缓,均匀地倒在被褥上,再拿一张符纸用打火机点燃,扔在被褥上,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空中念念有词,对着被符纸点燃的被褥一顿画符……
再拿出一小瓶白酒,含一口,用力喷出!
火势顿时汹涌无比,火焰猛窜两米多高!
张爷搬着一把小板凳坐着,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被褥,叹了口气,露出羡慕的神色。
昨日,交给陈初始那本连名字都没有的练功法,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讲解两句!居然一夜之间就练成功了!简直离谱,他练到这一步,练了十二年……
人或动物,自然成长还是进化。
都会褪去身上的旧质,如螃蟹乌龟脱壳,如蛇蜕皮……
人的成长是细胞的新陈代谢,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中,逐渐散落一点皮肤组织之类东西。
而练功法入门的征兆,便是由内而外净化自身,流出些许杂质,以后也会流,但这第一次流出的杂质混合了人体第一缕最重污浊气息!被有心人得到,完全可以利用眼前的被褥对陈初始进行隔空作法,甚至邪祟也能以此为媒介进行诅咒,再小的伤害,也会放大到他身上。www.xiumb.com
现在他将渗有陈初始第一次净化流出的污浊气息,扔到神明的火炉里,以纯阳之火焚烧,此后便不会有把柄掌握在他人手里。
时代变迁,每一代的年轻人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符合学习正统术法的更是少之又少,没办法,门槛太高。再往前八九十年,正统术法都是秘密中的秘密,多少人撞破脑袋想学上一两手,宝贵极了。
现在,倒是那些歪门邪道还是一样门槛低,越是垃圾人越容易学会,简直气死人了。
他抬头又望向面包车离开的方向。
陈初始这年轻人,血气充足,有勇有谋,开车这么潇洒,跟他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干!!
张爷猛地站起来,拿出手机想拨打陈初始的号码,突然想起,陈初始要了他的号码,却没有将自己的号码留下来!
陈初始借面包车很急,他也很“潇洒”的借出,完全忘了车上还有上千价值五百一张的符纸。
还有画符工具,供奉神明的各种东西。
并非张爷小气,只是他想起掏给陈初始几十张辟邪符纸,过一个晚上回来,就掏出来一把灰给他看,这用起来太大手大脚了……
……
面包车在平坦的沿海公路上行驶,手机架在仪表台上。
陈初始看着定位软件里,代表李若男的那个红点仍以时速八十甚至九十速度移动,这么强烈地赴死心切,是多么有觉悟的人呐!
他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为了安抚这激动的情绪,顺手插了一张CD,播放起摇滚音乐的。
脚往下踩,补了一点油门,把车速提上去,他不能让李若男白白牺牲,他得想办法帮她将死亡的价值提一提,死,得死得恰到好处,才能叫死得其所!
轰隆轰隆……
车轮在颠簸的山路上不停晃动。
李若男紧握着方向盘,她满脸汗水,面目阴沉,看着眼前这条六年前来过的山路!那时候,她,丈夫和其堂弟,三人来的时候欢欢乐乐,走的时候只有她一人!这条路当时也是这么颠簸,但还能看出些许车辆经过的痕迹,时隔六年,变得杂草丛生,勉强能认出是一条路……
砰!!!
车子猛地一震,发出巨响。
李若男一头撞在方向盘上面,在这深山老林里,喇叭发出一声长鸣,顿时惊出无数乌鸦从树里窜出,呱……呱呱,朝着四周散去……
她心里不断地念咒,忐忑下车检查,发现轮子里卡了一个小小的佛像,这佛像在六年前同样的方式卡过他们车子轮子一次!
六年仿佛是个轮回!
她再次被轮回到这个地方,这个人间地狱!
拔出佛像,六年前它便已经满脸洞,但还能勉强辨认出脸,这次它从头到脚都出现那种诡异的洞洞,通体发红,犹如被血液浸泡后干涸的颜色,充满着邪异……
李若男双手捧着佛像,颤颤巍巍说道:“佛祖,您这次也是阻止我进村子吗?很抱歉,我就算逃离这里也躲不掉厄运,您能帮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了,您要是能显灵,六年前直接告诉我们事情真相就不会……”
她还没说完。
面目全非变得邪异的佛像,浑身洞洞里爬出各种颜色的毒虫。
吓得她一下将佛像丢地上,窜上车子,往村子的方向跑了……
落在地上的佛像,遍体的洞洞散发出幽幽红光,似若眼睛,传出若有若无的低语,像孩子在哭闹的声音,又像妇人安抚的声音,又像有怪物在咆哮着。
等李若男的车子消失在林子深处,佛像古怪的声音刹那间变得密集起来,似在发怒,越来越密集,坚硬像身裂开无数道纹理,咔嚓,化作一地碎片,中间是一团毒虫相互缠绕。随着毒虫散开,有一抹黑影朝着李若男消失的方向缓缓“流”去。
半个小时后。
有辆面包车哐当哐当一路哐当过来。
停在李若男刚刚停下的位置,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陈初始,他看着杂草丛生的前方,不由得产生一丝疑问,这地方真的有路存在?别开着开着突然开到池塘里去……
下车观察一会。
很快发现,这里大概很久没人来过,草木异常茂盛。
但有人经过,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这里树林遮蔽,李若男的定位的效果偏移很厉害,在一两百米不止,甚至不小心直接飘到公海去……
还好,有些杂草被压倒了,部分被折断的位置都是新鲜的,说明不久前。至少是在半小时里有车从这里一路压过去,而且是走过这条路的人才敢这么开,应该只有李若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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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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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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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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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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