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洪水退了,灾民安置的还算妥当,陆知行的心也放下不少,只是疫病还没有完全控制,陆知行便一路将所带的防疫药品分发至灾民安置点,沈昱也不断嘱咐各安置点的官员和官兵合理使用。
一行人到了坞州刺史府,坞州刺史曹德友早已在门外等候,见了特使大人,立刻跪地相迎,只见他双眼通红,面色疲惫。陆知行站定,只道:“你且先起身吧。”
曹德友自知罪责深重,不敢起身,陆知行又道:“你起来,一切进去再说。”曹德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迎陆知行进府。
一进到府内,陆知行几人刚坐定,曹德友又跪在了地上,主动承报了这几日治水的进展情况,最后还不忘请罪:“臣治水不力,请特使大人严查严办,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
陆知行说:“当前治水救灾为重,本官还需曹大人全力配合,至于职责之失,本官自会查明,何人之责、责之几重,臣都会如实上报皇上,绝不姑息。另外,我们所带的赈灾物资沿途发放了一些,剩下的交接给你,你根据实际灾情分配下去吧。”xǐυmь.℃òm
曹德友听闻,领了命,叩谢一番,才缓缓起了身。他知道是陆知行大人在朝堂上附议工部尚书袁朗大人,以治水为先,追责为后,才会有临近州县的及时救济。曹德友对此很是感激。
入府稍作休息,陆知行一行就要求曹德友带他们去坞州城内外视察灾情。
张泰景在水部司多年,对治水颇有经验,他沿汴江查看了堤坝,又问了曹德友许多问题,曹德友都对答如流,张泰景说:“汴江坞州段江堤稳固,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灾情如此之重,当是因为汴江水位过高,泄洪不及。”
“此次坞州府被淹,主要是沥水决口,洪水直接从沥水方向没过来,从坞州府西北侧入的城,到了这里,水确实都和江堤一样高了。”曹德友说。
于是,陆知行一行又驾着马车延沥水而上。沥水沿江的情况就要糟糕一些,多处河堤决口,虽然洪水已经退了,但是因为还没来得及修缮,破溃的深的堤口处,还会有一些河水漫出来。
沥水县距坞州府很近,行了大半日就到了县府。县令程溪没料到特使大人会这么早就来沥水县,对灾情掌握不清,半天都答不上陆知行的问题,憋的满脸通红,还狡辩说自己这几日忙于救灾,没来得及汇总各方信息。
这责任明眼看似是很清楚了,只是具体的情况还需时日进一步调查。陆知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程大人辛苦,接下来还是继续全力救灾吧。”
半个月后,流离失所的百姓基本都得到了安置,疫病也控制住了,更多的物资也从户部陆续下拨到位。陆知行吩咐四皇子带领当地官员将受灾百姓进行统计,按各户受灾轻重程度分级登记造册,然后按册子分发救灾物资。张泰景则安排当地主管河道的官员对汴江堤进行了加固,对沥水河堤进行修复。
沈昱在各安置点来来回回,给百姓分发物资,他身形修长,生得又十分好看,引得众人不断侧目,更有大胆的婆子直接打听起沈昱的家世,想给他保媒拉线儿。陆知行倒是爽快,直接告诉说:“这是当朝四皇子,不惧辛苦,代皇上来赈灾,与大家共渡难关。”得知这是当朝四皇子后,婆子们哪儿还敢多问,都抢着夸赞,对皇上和朝廷更是充满了感激。
虽说陆知行一直说是以赈灾为先,但他并没有真的把究责的事儿放在一边儿。在安排赈灾防疫修堤的同时,陆知行就悄悄安排了人对曹德友和程溪在水灾发生前后的事务进行明察暗访,以防拖得久了生变。
随着洪水退去,水运逐步恢复正常,永乐的商铺号子也都陆续补上了缺货。这一日,钟离睿带着季钊和吕卫来到奇珍阁,想给沈姑娘买个礼物好登门致谢。这可是永乐有名的铺子,奇珍异宝新鲜玩意儿琳琅满目。
“公子想要看点儿什么?”阁主见来客器宇不凡,拨开伙计亲自迎了过来。
钟离睿瞧着铺子里的陈列没搭腔,季钊看了看主子,说:“有什么新奇东西可以送给姑娘家的。”
阁主一连介绍了簪子、镯子、玉佩什么的,钟离睿都没看上,觉得这些物件儿都太俗套了,配不上沈姑娘。眼前这位公子眼头这么高,阁主忍不住又多打量了钟离睿几番,这公子个头极高,剑眉星目,一身素色纹绫长袍,锦带束于腰间,清冷英朗又贵气十足,想必来头不小,于是阁主笑着说:“公子眼光真真儿是锐,刚才那些确实都是些普通货色,不如公子移步里间,我给您看点儿稀奇玩意儿。”
于是钟离睿顺着阁主“请”的手势进了里屋。阁主请他先坐,又沏了茶,这才走到一面锁着的柜子前打开了柜门,从里面取了个小盒子出来。他轻轻地把盒子放在茶桌上,说:“公子打开看看。”
钟离睿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枚质地纯净细腻的紫色翡翠坠子。坠子呈水滴形,约拇指指腹大小,空心立体镂空雕花样式,花样雕的是春兰,肚子里还揣着两颗极小的珠子。钟离睿一眼就看上了,但是他还是很淡然地说:“翡翠有什么好稀奇?”
“公子此言差矣。紫翡翠虽不特别贵重,但是像质地如此细腻清透的并不多见,而且这坠子之奇主要在工艺,这一点我相信公子看得明白。”阁主笑言。
钟离睿不再多说,细细把玩了一会儿,说:“那就劳烦包起来吧。”见这位主子连价都不问不讲,阁主高兴地应声就去了。
走出奇珍阁,钟离睿心情颇好。倒是季钊,因为那枚坠子心疼的不得了,“公子何至买如此贵重的谢礼,连沈家小姐的闺名都还不知道呢!”钟离睿倒是不心疼,毕竟这些年皇上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于是白了季钊一眼。吕卫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
深秋,陆知行和四皇子沈昱回到了永乐,但修堤事务还未完全了结,张泰景还需在坞州留到入冬。
一到永乐,二人就径直来到勤政殿向皇上汇报治灾详情。两人一身疲惫,还未行礼,沈易安就说:“陆卿和昱儿一路辛苦,不必多礼。”
“儿臣随陆大人、张大人前往坞州治灾百日余,坞州百姓生产生活现已恢复至灾前,修堤事宜现在张泰景大人统筹之下,将在入冬前完工。”四皇子沈昱在陆知行的授意下,向皇上承报了当下坞州的境况。
“陆卿啊,往年也有水灾,不至如此大患,今年是有何故?”沈易安问。
陆知行道:“经查,坞州州府被淹系沥水决口所致,而沥水决口却是因河堤不固。沥水县令程溪过往三年,与当地的河堤使勾结,将固堤工程包给河堤使的亲眷,通过亲眷侵吞户部下拨的河堤加固款项,视沥水河堤加固一事如同儿戏,往年雨水不丰,沥水一直也就相安无事,不料今年遭遇连日暴雨,汴江也水位暴涨,无力吞纳,沥水决口后洪水直接涌入坞州府,才导致了坞州的重灾。因牵涉甚广,臣不可定夺,现已将程溪押解入京。”
“简直是胆大包天!那坞州呢?”沈易安脸色阴沉,怒声道。
“回父皇,经查汴江水利坞州段历年皆按时保质加固,灾后曹德友救灾得力,现仍在坞州府与沥水县间奔忙,协助张泰景大人行固堤之务。”沈昱道。
“河道水运水利事关国计民生之本,我朝历来重视之,岂料竟有人如此妄为,赐沥水县令程溪及河道使死罪,罚没贪枉所得用以兴修水利,另抄没二人所有家产用以奖励当地治水有功之人。坞州刺史曹德友有失察之罪,罚俸半年,以儆效尤。”沈易安随手下了一道折子,说。
“父皇,曹德友此次治灾并无明显过失,且他为人一直清廉,还在当地救助了不少此次水灾中失去父母的孩童,罚俸半年,恐生活难以为继啊。”沈昱替曹德友求情道。
“程溪犯如此大罪,坞州刺史岂能脱得了干系?这是御下不严,是失职!朕仅仅是判他失察罚俸,已是宽容。”沈易安愤愤说到。
“启禀皇上,此次治水四皇子付出甚多,百姓深为感谢,对圣上对朝廷也是颇多美誉。”从四皇子主动请缨前去赈灾到在坞州的不辞辛劳,陆知行对四皇子沈昱颇为欣赏,这才想给四皇子邀个功,也是不想在让沈昱再在曹德友之事上与皇上争论什么。
沈易安最不喜欢被人牵制,前脚沈昱敢为了曹德友和他分辨,现在陆知行又想给沈昱请赏,治水有没有功怎么赏都有自己的权衡,你开口要,朕就要给么?而且在对皇子的赏罚事宜上,沈易安一向都很慎重,他面无表情,思索片刻后,幽幽地说:“皇子替朕分忧乃是应该,他做的好是特使大人你带得好,治水有功也是特使大人你的功劳,赏你黄金五十,休沐五日,好生歇息。”
陆知行听了这话,心下自知是惹了圣上不悦,随意赏些黄金就罢了,休沐五日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如此明目张胆地站队四皇子,更是免了他在早朝上再提及此事。陆知行没有再多说什么,领了赏谢了恩就退下了。
沈昱被沈易安留下,又问了些坞州赈灾的详细经过,才让沈昱回去休息,临走沈易安意味深长地对沈昱说:“昱儿,父皇不赏你是因为不想你窃喜,也不想你招致嫉妒,你还小,朕希望你是真心实意地为朕为国分忧,而不是为了旁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沈昱立刻跪地表了一番忠心,表示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沈易安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颗南珠赏了他,让他也好好休息休息。
沈昱离开勤政殿的时候已是傍晚,他到谨兰宫跟母亲报平安,三月余未见母亲,德妃见到他很是高兴,留他用晚膳,在勤政殿的事他在饭间也都详细告诉了德妃。德妃听完若有所思,轻声叮嘱说:“前朝的事我不能过问,但你说到此,母妃还是要告诫你,作为皇子忠君爱国是你的本分,有功不喜,有错不惧,莫要被别人拢了去,也不可与你的兄弟争高下。将来你自己娶了亲开了府,母妃就更难监督到你,你要自己谨言慎行才是。”
沈昱立刻放下碗筷,起身对母亲行礼道:“谨遵母妃教诲。”
饭毕,二人又拉了些家常,德妃想起什么似的,吩咐侍婢去拿了一件青色厚长斗篷过来,说:“昱儿,快要入冬了,你得空去慈云寺看看你妹妹,贞儿体弱,你把这件斗篷给她捎过去,这里面挂了进贡的白狐皮里,暖和防风,这颜色也是她喜欢的。你去了也给她讲讲你在外面的见闻,免得她在寺里闷得慌。”
户部侍郎陆知行和四皇子沈昱坞州治灾期间,励王那边祭祀之务也没耽搁。虽然此次不是按例的大祀仪式,皇上只是将此事委托励王沈严代办,但是礼部也一点都不敢怠慢,司天台与太常寺也都需与礼部相配合。
礼部尚书文培书亲自定了日子,承报给励王,励王也不敢定夺,就去请示圣上,谁料沈易安见励王前来是为祭祀事宜,竟有些火气:“此事委你去办,你自己定夺便是。严儿,你身为长子,已是及冠,许多事情都该自己拿主意了。”
沈严跪地道:“是,父皇。”
“那你去吧。”沈易安不想再多言,就让沈严退下了。
此次为中祀,因此礼部最终择定就在城南的明坛举办。祭祀当日,励王沈严着玄色衮冕,从皇宫正南门出,携斋戒三日的官员一齐向城南的祭坛行去。明坛有三层,四个方向各有长阶,沈严从正南方最宽最长的午阶登顶,官员们则在每一阶站定。沈严手捧祭礼,进献上天,叩日月星辰,求社稷安稳风调雨顺。礼毕,沈严定睛远望,永乐繁荣,内心一下子踏实不少,自己虽没有决心去坞州治灾,但终是做了点事,应该能让父皇给些赞许吧。
隔日早朝,司天台太史邵文福忽地参了励王沈严和礼部尚书文培书,参奏缘由竟是祭祀不合规制,励王有不臣之心。这一参,全朝哗然。
太常寺少卿李游一脸懵,自己全程参与,并未察觉不妥啊。沈严和文培书也是惊得跪地直言冤枉,请皇上明察。
邵文福说:“祭祀当日,励王所着衮冕为太子服制。我朝至今并未立储,励王这是有觊觎之心啊。祭祀仪式事关重大,当时微臣唯恐延误吉时,不敢明言。”
皇上闻言立即命人去励王居所取了前一日所着衮冕来,尚书令左永年看了一眼,假惺惺地说:“恕臣眼拙,文尚书,这服制哪里不对吗?”
文培书细细看过后,便知事情不妙,这套衮冕确实是太子服制,因为与皇子衮冕十分相似,他昨日祭祀大典上确实是没有注意。文培书只得如实相报:“皇子代皇帝行祭祀之礼,所着衮冕的形制和配饰虽都以天子为法,上衣下裳,并有冕冠、冕服、蔽膝、束带珮绶等,但不同之处在于纹饰色彩以及随身珮饰需依规递减。天子冕旒与旒珠为十二串十二珠,太子取九,皇子则再减为八;太子冕服章文也于皇帝十二章中取九章,皇子则再减为六;太子和皇子皆戴青纩充耳,犀角簪导,只是皇子舍太子瑜玉双珮着单珮,改四彩绶带为双彩。所以此套衮冕,确为太子服制。”
“哦?那你礼部是如何办事的?”皇上盯着文培书问。
文培书明明安排主事梁道宽亲自处置,此人一向处事谨慎,不可能出此纰漏的。梁道宽立即跪地道:“当日臣为励王备的确是皇子衮冕,派人送至励王府,交到了府里的管事手上。”
“查。宗正寺卿去给朕查。励王和礼部尚书暂且禁足,待事情查明再行上朝。”沈易安本来就烦这件事,现在还出了岔子,心下更是冒火。
几日之后,宗正寺卿严律查明此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到勤政殿向皇上报告,看皇上如何定夺,再在朝堂上奏明。
“励王府的管事说衮冕是祭祀前一天礼部送过去的,他们确实收了,放在励王寝室的书案上,后来侍婢研墨时候滴了墨上去,励王当时还说玄色不显,不必慌张,可是侍婢还是坚持要清理,就拿了下去。第二天天不亮,才把衮冕送回来。想必就是这期间被掉了包。”严律说。
“那侍婢人呢?”沈易安问。
“待臣去励王府里查此事时,那侍婢就已经不见了,励王说这侍婢刚来不久,唤名柳烟。我已差人根据励王府人的描述,绘了画像。”严律说。
沈易安此时心里已经明了,如此拙劣的手段显然是有人故意给励王栽赃,沈易安心里气愤又失落,可是表面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心里掂量的是,此事查清又如何?陷害励王,受益的无非就是相王、四皇子,查到谁头上,沈易安都不愿见。三皇子早夭,八皇子又因病神志不明多年,沈易安对这几个皇子,虽然看似淡薄,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疼的。沈易安想,多年来,他总觉得自己身体健朗,怎需过早立储,加之朝堂上总是有人启奏立储之事,他每每只能搪塞过去,沈易安可不愿被前朝牵制,不然自己费尽力气得来的江山坐起来可就太没意思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年坚持不立储,原来一样会招来祸患。
“私下继续寻那柳烟的下落,寻到就杀了吧。”沈易安吩咐说。
严律听这话,已经明了皇上的意思,此事是不需要再查下去了。
第二日早朝,果然大臣们就揪着这事。宗正寺卿严律回禀道:“此事并非励王所为,乃是疏忽所致。礼部送去的衮冕被侍婢不小心弄脏了,侍婢不敢上报,便私自寻了一套极为相似的衮冕顶上,侍婢不知服制有别,酿下大错,已被处置。”
“柳烟死了?不对呀,自己刚刚放走了她呀。”邵文福心想,断然是不能轻易就让这件事作罢,果断启奏道:“虽说是侍婢之过,励王也不能免责,毕竟侍婢也是励王府之人,最后着这身衮冕的也是励王,谁敢说励王真的没有不臣之心?”
一时间,与励王不同心的大臣们纷纷附议起来,左永年反倒是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说,他回头瞅向邵文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
严律的话自是有漏洞的,当朝未立储君,这侍婢从哪里寻得的太子衮冕?而且这侍婢如此匆忙就被处置了,死无对证呀。李游心中疑惑,却听到一旁的大臣在小声议论:“兴许是前太子的。”李游这才想起来,励王府是前太子沈予安的旧居,当年沈予安还是宣王时就住在这里,后来沈予安封了太子,不愿久居东宫,还常在此居住。当今皇上当年和大哥关系颇为亲厚,也常在此与沈予安、钟离勋小聚,沈予安病逝后,宣王府就空置了,沈易安登基为帝,才命人将宣王府恢复,一切按宣王在世时布置打扫,直到沈严娶亲封王,皇上将宣王府赐给他,更名励王府,大家都认为他是怀念大哥,才将自己的皇长子赐居于此。
就在朝堂两方意见相持之时,皇上忽地呵斥道:“众卿说的都在理,但是宗正寺已经结了案,励王沈严犯失察之罪,禁足思过一月,礼部负责祭祀事宜的大小官员,皆罚俸两月,励王府里的宫人每人领杖责二十。此事到此为止。”
散朝以后,邵文福赶紧追上疾步踏出泰昭殿的左永年。小声说:“柳烟我已放走,为何方才严大人说人已经处置了?”
左永年气愤不已,“我让你处理干净,你定要放那小女子走,现在惹下祸端,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我倒不这么认为,人是我昨日连夜放走的,应该不会被严大人抓住,看来此事皇上是不想纠,不然我现在就不可能安然地在这里跟左大人说话了。”
“那你还不快去查,这柳烟断然是不能落在严大人手里。”左永年眼里起了杀意。邵文福听完嘴上应着,心里并不情愿,毕竟柳烟是自己远方亲戚介绍的,给自己办了事,怎么都不能过河拆桥。
经此一事,励王沈严内心很是郁结。作为大皇子,即使前朝众臣屡屡奏议立储之事,父皇都不应允,而自己原以为办好这祭祀之事便能在父皇心中立得一功,却不料又出了如此大的差池,若不是父皇有意大事化小,此事还不知会被人文章大作到什么程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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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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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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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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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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