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本是深夜,附近就算有人也应该都睡了。但是驿站外的官道上却突然传来了铃铛声、马的嘶鸣声、牛羊的哼声,一时间这里热闹的好像集市一样。
郑海图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郑海图才问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玄阳低声说道:“老子在城里逛完,刚回驿站,就看见有一支马队从远处过来了,本来也没当回事,但是那帮人居然直直的朝这里过来了……你听懂了没?”
郑海图点点头。如果对方是一支马队,加上现在又听到牛羊的叫声,那他们应该是做牲口生意的商队。
只是,哪个商队会在大半夜赶路?就算是因为赶时间,又为什么朝着驿站来?
按大魏律例,驿站是严禁平民使用的,商队若是想休息,应该向西去县城里,而不是特意绕路到这个根本不可能接纳他们的地方。
“不会也是官家吧?”郑海图问道。
玄阳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们家官家还带着牛羊赶路?你以为咱们是北边的胡人吗?”
郑海图不说话了。他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眼睛凑上去看向外面。
驿站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一大团黑影正在向着驿站靠近。在深夜里,这些人竟然毫无照明工具,就这样沉默的在黑暗里行走着。
郑海图感觉脊背有点发凉。虽然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诡异东西不少了,但是现在他仍旧感觉到一丝悚惧。
“阿,目,叿,吒。”郑海图简短的念了几个字,一股奇异的气息顿时开始在他身上萦绕,本来在黑夜中黯淡的眼睛渐渐发出了荧光。m.xiumb.com
与此同时,郑海图的视野也清晰起来。这是巫谢教他的呪术之一,可以保证使用者在黑夜的战斗中也可以看清四周情况,现在正好用在此处。
随着呪术催动,郑海图眼前的世界开始泛起柔和的绿色光芒,那团模糊不清的黑影也逐渐清楚起来——那是一支约摸十几人的队伍,每个人都牵着马,数十只牛羊在队伍两侧慢慢的踱着步。
郑海图只能看清那些人的大概轮廓,并不能看到脸或者服饰。只是他能看出来,那些人走路的方式很奇怪,每个人的脚都像是沾了胶一般,慢慢的在地上蹭着,还时不时地跳一下。
他们赶着的牛羊和马匹也很怪异,行走之时,左侧和右侧的两足都是同时迈出收回,和人类走路时顺拐的样子一模一样。
玄阳看到郑海图的眼睛微微发光,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低声问道:“看清楚了?”
“嗯……”郑海图点了点头,眼睛瞬间恢复了正常,然后给玄阳和师晋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听完郑海图的描述,师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一侧的墙壁。
“什么意思?”郑海图问道。
玄阳看见了,有些不屑地说道:“他的意思是告诉黄冠生一声。我说,哑巴,那红狗子只是恶心而已,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听见这么大的动静?”
师晋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玄阳顿时有些恼火的说道:“我叫你哑巴,你还真装起哑巴了?张张嘴会死吗?”
郑海图诧异地看了玄阳一眼,问道:“他会说话吗?”
“废话,这傻大个只是不愿意说话罢了。他们那什么狗屁偃家天天就讲究个苦忍修性,连话也不让说,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郑海图看向师晋,只见他淳朴憨厚的脸上有些不快的神情,看来玄阳这番话惹到他了。于是郑海图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现在情况紧急,就不要内讧了。师晋,你也不要太固执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晋盯着郑海图好一会,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又指了指隔壁,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多力量大。”
郑海图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师晋说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明白了。”
三个人轻轻推开了房门,外面月光如水,洒在驿站内的空地上。不过他们没心情欣赏月色,直接蹑手蹑脚的溜到了不远处黄冠生的屋子里。
三人刚一开门,一把阔刀就架在了为首的郑海图脖子上,一个身影在黑暗中低声问道:“何人?”
“江姑娘,是我,郑海图。”
江夕照闻言,收回了阔刀,闪开身子放他们三个人进了屋子。屋内没有点灯,但是借着窗外的月光,郑海图还是看见了屋子里黄冠生和金无志都坐在桌子边,看着进来的三人。
黄冠生冲他们点了点头,说道:“约摸有半炷香的时间,它们就会到驿站门口来。你们怎么看?”
“都干掉不就完了。”玄阳摊了摊手说。
黄冠生冷笑一声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良民呢?若是杀错了,你们谁来挨西市口那一刀?”
玄阳看了一眼郑海图,说道:“良民?黄大人,你真的觉得那些人像良民么?”
玄阳说着,拍了拍郑海图的肩膀:“我看呀,它们不仅不是良民,而且多半是冲这小子来的。”
黄冠生的脸隐没在屋内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他语气漠然地问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把他踢出去吗?”
一旁的江夕照听到了,马上将手中阔刀举了起来,盯着玄阳,火药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郑海图咽了口唾沫,看着有些剑拔弩张的几人。玄阳的话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块香饽饽,如果接下来还要面对这样无穷无尽的妖魔,其他人会怎么办呢?
玄阳看着黄冠生,忽然笑了:“如果我有此意,那天为什么要出城?既然要留这小子,不更应该杀尽外面那些东西么?”
黄冠生看了江夕照一眼,示意她放下手里的刀。然后他问玄阳道:“怎么杀?凭你一张嘴么?”
玄阳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非也。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与此同时,驿站大门外。
一个驿卒揉着眼睛,看着在门外驻足观望的奇怪商队。此时正是丑时,本该是睡得正香的时候,他却被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吵醒了。
所以看着面前的商队沉默地站在黑夜里,他顿时没好气的骂道:“喂,我说你们,大半夜的干他妈什么呢?这里是驿站,不是客栈,速速离去!”
这支商队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奇怪的兽皮衣服的中年男人,满脸沧桑,鬓角已经能看见花白的头发,一看就是长年奔波在外的样子。
此刻看到驿卒发了火,那男人没有生气,而是上前拱了一拱手,语气谦恭地说道:“深夜叨扰,实在是抱歉。只是我等迷了路,此时又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想向您问个路。”
驿卒看见他态度不错,火也微微消去了些。他问道:“你们要去哪?”
那中年男人忽然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着澄澈的夜空,脸上流下了一行清泪。他有些哽咽的对驿卒说道:“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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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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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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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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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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