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完之后,薄暖阳觉得他是真的欠揍,在外面站了这么大会,她又推着少年进屋。
装了杯热水给他,让他喝掉。
少年神思困倦,懒洋洋地倚在躺椅上,把水喝掉之后,也不许她走,叫她坐在旁边薄暖阳拿了本书,老实地坐着看书。
不知过去多久,她从书中抬眼,控制不住地看向旁边的少年。
彼时院中树影重重,被夏风吹动,阳光很烈,穿透树梢,不规则的,映射到少年冷白的皮肤上。
他眉毛很浓,被汗湿的发梢遮住一半,眼睛紧闭,眼尾细长,睫毛很密,在下眼睑投出翦影。
鼻梁也很高挺。
视线接着往下,便是少年漂亮的嘴唇,还有完美的下颚线。
他闭眼睡着的时候,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招人烦的模样。
温和了许多。
也乖了许多。
下一秒。
少年轮廓清晰的喉结忽然缓慢地滑了下。
紧接着,少年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困倦,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响了起来。
“薄暖阳。”
偷看被抓包,薄暖阳心虚地别过脸:“嗯?"
少年依然没有睁眼,嘴角却有了上扬的弧度,缓慢地问:“好看吗?"
"……."
旁边有了窣窣的动静,少年坐直了些,凛冽的薄荷香越来越近,薄暖阳的脸控制不住的发烫,心脏也砰砰的跳动。
少年掰着她的脸转了过去:“靠近点。“他抿唇,又补了句:“这样看得清楚。“"..…."
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近,且这次少年没有戴口罩,薄暖阳甚至能感觉到少年温热又有点急促的气息。xǐυmь.℃òm
她从少年黑到发暗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少年盯着她红到滴血的脸颊,拇指下意识地蹭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害什么臊啊,自己的东西。"
薄暖阳已经不能呼吸了。
她用力推开少年,站起身,磕巴道:“我我回家了。"
"再帮我倒杯热水。”
".….…."
站在原地停顿片刻,薄暖阳还是进屋帮他倒了杯热水,把杯子给他的时候,少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待她看过来时,少年半躺着,模样像是不大愉快:“别让老子发现你洗凉水澡,听到没?”
薄暖阳嘴角抽了下。
见她没应,少年眼睑轻抬:“没听见?”
说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忽然移了位置,挪到了她手上,不要脸地说:“别说,手还挺软。”
少年指腹有薄茧,轻蹭她掌心的时候,像带了电流,麻麻的。
薄暖阳迅速地抽出手:“听见了。”
少年笑了声,眼底却像压着什么情绪:“故意把自己折腾病了这招不好使,疼你的人不会让你用这招,不疼你的人,用了也白用。“这话让薄暖阳沉默了。
不仅沉默,眼圈更是红了。
像是那些被压到心底的阴暗与奢望,被眼前的少年,直白地挑明。
是实话。
却很刺耳。
她嘴唇也开始发白,平静地嗯了声,转身就走。
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睛,少年愣了两秒,随后连忙起身,两步挡住她的路,顺带着,伸脚踢上了打开的大门。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事情,嗓音低哑地找补:“没说别人,说我自己呢。
他伸手轻蹭她眼尾的皮肤:“以后跟老子闹脾气不许用这招啊。"
"薄暖阳,"少年弯腰平视她,语气也很无奈,"老子会心疼的,懂吗?"
夜深。
薄暖阳只觉得越来越热,她伸手随意摸了下,手指顿住。
困倦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她往上爬爬,脸颊贴到左殿的脸上,男人身上温度也很高,显然是生病了。
薄暖阳有点心慌,连忙把床头灯开了。
像是被这动静吵到,左殿手臂一挥,又把她搂回怀里,闷声道:"别乱动,好困。
"你发烧了,"薄暖阳又摸了下他的额头,"我去拿药。"
左殿没当回事:“没事,明天就好了。”
"..."
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他又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许是因为现在她身体恢复了,他精神也松驰了,身体便开始受不住了。
薄暖阳推开他,好脾气地哄:“你躺着,我去拿药。"
医药箱就在床头柜里面,薄暖阳又跑出去装了杯水进来。
让他吃完药,薄暖阳没关灯,侧着身体半躺着,轻拍左殿的脸,哄他睡觉。
像是极其无奈,左殿阖上眼,又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抱好:“不用守,一点事儿都没有。”
薄暖阳没跟他争,乖乖地趴在他怀里,小手也一直贴在他脸上。
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左殿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好笑道:“你怎么回事儿,自己生病的时候就爱黏人,老子生病了,怎么还是你黏人。“薄暖阳没应他的话,手掌在他脸上轻拍:“快睡。"
".…."
许是药发挥了作用,左殿没撑多久,便沉沉睡去。
已经凌晨三点了,薄暖阳睡不太着,那年左殿的感冒也好长时间才康复,他一般不生病,一生病就要许久,她不放心。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男人身上体温越来越烫,在某一刻,他忽然抖了下,随后睁开了眼。
薄暖阳想起身再装杯水给他喝,顺带拿毛巾帮他物理降个温,男人却像察觉到她的动作,浑身颤抖着把她抱进怀里。
抱得紧紧的。
薄暖阳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被勒痛了。
她没敢动。
左殿眸色很深,却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嗓音也哑到变形:“薄暖阳——"
薄暖阳凑到他脸边,在他脸颊上亲了几下,温声安抚:“我在呢。”
然而男人却像没听到一般,声音里夹杂着悲痛和恐惧:“我都找不到你。"
听到这话,薄暖阳眼圈红了。
左殿接着说:“那里好黑,水那么脏,我看不见你,也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薄暖阳知道他一直在愧疚,没说话,让他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能发泄一下也好。
“我看到你了,“左殿眼睛猩红,声音也开始发颤,“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来不及了,我怎么能,没有第一眼看见你呢。”
“到处都没有你,我找不到了。”
“我又把你弄丢了。”
薄暖阳额头抵在他发烫的脸颊上,眼泪也落个不停。
她把眼泪全都蹭到男人睡衣上,又去掐他的脸,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凶巴巴地骂:“我好好的在这里呢,你别乌鸦嘴咒我。"
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左殿抬眼看她,眼神也直勾勾的。
男人唇色被烧的发艳,连气息都在发烫。
薄暖阳凑到他唇上亲了亲,轻声说:“我会好好陪着你的,你别怕。”
感觉到唇上的温软,左殿伸手抵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薄暖阳推开他,有点想发脾气:“你生病了,老实点好不好?”
“不好,“左殿瞳孔发暗,像是有了理智,“运动一下好得快。”
"….…."
薄暖阳忍着脾气,又让他亲了会,眼见又要失控,用力推开他。
她炸毛了:“你现在发烧呢,都怪你之前那次不节制,不可以了!”
左殿把她捞回怀里,不停地蹭着她,喘息着求:“乖,都痛了,一次,好不好?"
"不好。”
“我都生病了,“男人声音忽然可怜巴巴起来,“你怎么不关心病人啊。
薄暖阳:“……”
妈的。
哪有这样治病的。
沉默。
见她还不答应,左殿不敢硬来,也开始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发脾气:“我现在就去洗凉水澡,冻死我自己。”
“让你失去你最爱的老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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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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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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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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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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