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森林之心上,还有那些本该褪去的伤,照亮无法挽回的过往。
黑夜孤单彷徨,与三月之外的星辰相望,唤醒那个沉睡的原野精灵。
“我究竟沉睡了多久?期间又发生了什么?现在的璃月又是何种面貌?”
天衡山的主人不确定自己沉睡了多久,青绿的蛇瞳模糊地睁开眼。
山神巴钦,归离原第四神,磐岩结绿故事文案中的那位帝君旧友。
她仍依稀记得,那磐石之神的无情…还有作为友人最后的约定。
“朋友啊,我的记性一向很好,所以...不会再忘了。”
可她自己不止一次遐想:
死于那柄原本要送予自己的【磐岩结绿】之下,可是最好的归宿?
要是就这样被他杀死,能否了结一切恩怨?
就那样死在他手下,也是一桩幸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回不去的曾经,四神共治的归离集。
如今,那些人类应当早就忘了我吧?
人类对自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破坏,对树木挥刀,对生灵屠杀。
是我身为魔神的爱人之心将人放任,为他们的发展考虑。
可我是山野的神,属于自然的魔神,那些对于自然无节制开采的因果加诸我身。
此,摩拉克斯常谓之磨损。
于是我淡忘了与友人契约,与岩反目。
我怨恨于恩将仇报的人类,甚至试图联合海族毁灭这些曾经自己奋力守护的子民。
我逐渐腐朽的身躯倾听着森林的哀鸣,伏身而待贪婪的人类前来,发想着用自然的尖牙咬碎他们罪恶的头颅!!
这一切不过是人类咎由自取。
我为他们提供了安逸的环境,允许他们开拓原野。
可贪婪的人总是奢求太多,毁灭了自然的平衡,打破了我的底线。
自然青睐于【平衡】与【交融】。
可人类的野心与贪欲并不能维持平衡。
山野的神明从自我束缚中苏醒,巨大的蛇躯久违地开始动作。
那些粗大的藤蔓开始舒展,而僵硬的躯壳得以放松。
“有多久了呢?”
统御群山的魔神巴钦并不知晓。
在那位奴役风之夜叉的梦之魔神死去之后,璃月仍然内忧外患。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海之魔神奥利亚斯和他的两头螭兽…
可,璃月最终还是挺过去了。
金玉与磐岩的神明是那道最稳固的屏障,好像谁也无法打破。
她并不是会沉溺于过去的神。
蛇从冬眠中的苏醒,亦是代表了新生。
当这位山鬼重新以新生儿的目光打量这个新世界,眼神中流露不快。
“我说为什么这空气中竟然弥漫着海鲜的味道。”
托起温婉的裙摆,山野的精灵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
“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死要面子。”
宽厚的海之魔神并不在意她的无礼,反而顺着她的意调侃起来:
“怎么,因为来迎接的不是摩拉克斯而失望了吗?”
山神没有继续耍嘴皮子,只是瞥了一眼躲得远远的海神,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你至于离我那么远吗?”
海之魔神奥利亚斯冷咳一声:“你也知道我什么情况。更何况这里就我们二神。”
山神巴钦无奈地摇摇头,蛇尾从后面露出来:“男女有那么重要?”
海神奥利亚斯背过脸去:“是摩拉克斯说你要醒了。”
“哈?”了一声,温婉的脸上满是嘲讽:“所以?特地让你这个昔日之敌来迎接我?”
“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和你们根本谈不上是什么仇敌。”
这位统御大海的顶尖魔神有些懊悔自己的决定:在海神宫久居无聊因而想到来看望故人,谁知故人并不领情。
“说来,你当初不是说要协助奥赛尔淹了归离集吗?又为何转变了态度?”
山神巴钦沉默了起来,飘柔的绿发像细长的柳叶般招摇。
“因为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位神。”
海神奥利亚斯不假思索地摊摊手:“哦?你说那位纺织命运的织姬?”
“正是。”
“她和你说了什么?纯粹好奇。”
海神奥利亚斯是胸怀宽广的爱人之慈父,却也有着孩子般的天真一面。
山神巴钦从来都不擅长拒绝人,也无隐瞒的必要,于是如实说出:
“她那天曾对我说——【你心中有一个魔鬼,而他亦是。】”
“【我口中的魔鬼便是在众人与野兽心中驱使着仇恨与斗争的单一价值观。】”
“巴钦,你应该知道,自然有着【残酷】与【仁慈】的两面性。”
“是啊,毕竟你可是属于自然的神明。”
“自然...她能残酷地剥夺万物生命。”
“她能够毁灭千百年来无数代人努力生活的痕迹,仁慈地赐予崩溃却没有直接夺走任何一人的生命。”
“【与自然共存】,【与过去共存】,【与他人共存】。
“这是人类应该采取的正确选择。至少是我理解的正确,而现在他们却迷失了轨道,向你守护的自然无情挥刀。”
“他们是不应该毁灭自然,即便是为了生存。但你也不应该毁灭人类,更何况这也不是你本来的意愿啊。”
“当然,巴钦,我并不是让你放下仇恨。我并没有这意思,也并无这资格。”
“只是我想,你需要更多地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那颗未被【磨损】的真心。”
“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也与真正的自己和解,好吗?你可是温柔的山野之神啊。”
听罢,海神奥利亚斯皱起眉头:“瓦沙克…不,莫伊莱。她真是这么说的?”
“对。”山神巴钦点点头。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能说出像【你心中有一个魔鬼,而他亦是】这种话的人…”
“自身必定是处于【绝对正确】立场之上的。即,所谓的【完美】。”
“是啊...”
原野森林的精灵有些后怕,同时却又肃然起敬:
“那日她的神情与话语,皆显示出了一个特征:慈悲。”
“慈悲?哈哈!”
“你可以说是秩序,仁爱,悲悯,超然,协调者,公正圣洁…”
“可你,竟然用到了【慈悲】!”
海神觉得荒诞,却又不可不否认:
“魔神爱人,可我确实从未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们魔神。”
“因为我们并不具备人性。”
“我们并不能理解人、认同人,只是以自己的理解爱人。”
“我们只能不断地去了解人,试图去做对他们有益之事。”
“就像乖僻的孤王,扭曲的梦魇,毁灭的漩涡,懦弱的慈盐…”
“我们总不能殷切满足人类所需,即便是强大如摩拉克斯也不可能会做到最好。”
就像那位昔日统御四方大地与热砂之土的赤王阿赫玛尔一般,
就像那位涉足禁忌孤身送命的海衹大御神大蛇奥罗巴斯一般,
亦如那位以柔性反抗天理,结下归离集众神盟约的尘神归终一般…
那一刻,虚假的星空不再是蒙蔽的阻碍,所谓的真实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强大的海之魔神终于第一次地向提瓦特运行的规则与法则提出质问:
“可魔神真的是真正的【神】吗?”
“我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我们无一例外地都被世界所局限了思维!”
“海神宫我夜夜苦想,最终总算得到可能的答案:或许我们空拥有神的力量与权柄,但根本达不到【真神】的标准。”
在这一刻,提瓦特此世的【真理】仿佛能被大海与山野的魔神窥探一角。
山神巴钦哀叹一声:
“比起神,其实我们魔神更像是【人】。”
“我们也会犯错,甚至我们也会无理取闹,有喜怒哀乐。”
“可莫伊莱...她有着真正的【神性】。却同时具备着【人性】。”wWW.ΧìǔΜЬ.CǒΜ
“甚至,她的【不完美】反而都像是后天强加于她的。”
“神佛皆以追求慈悲与智慧作为最高的目标——是的,他们并不能做到。”
“慈为【与乐】,悲为【拔苦】,慈悲的前提则是【无我】。”
“即:跳出当局者迷的立场,俯仰一切真理与因果,重新纺织命运的丝线。”
“可谁都能超脱于世界之外,但谁都不能隔岸观火,总是纵身跃入浑浊世间。”
宽宏的海神思索片刻,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象征命运的莫伊莱她似乎追寻与谋求着自然与人类的和解…诚然,争斗的结果是零和,人类与自然最终会只会失去。”
“可这种欲望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我听说宇宙里另一个世界的人类喜欢将其唤作是什么【上帝情结】?”
“所作所为皆是合理...这样的神明真的存在吗?当我们跳出主视角,莫伊莱的行为与抉择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她说:你心中有一个魔鬼,而他亦是。这句话的前提是【我】绝对正确。”
“因此【我】能够怜悯你、试着去救赎你。但实际上,没有人是绝对正确的。”
“可我听说在人类的非临床心理学中,所谓的上帝情结是一种自恋型人格障碍(NPD)的表现。因为没有绝对正确。”
“它是一种理性的原教旨主义,会对个人能力、特权或绝对正确性的不可动摇的绝对膨胀的信念。”
山神巴钦正欲反驳:“那么你看她有吗?谁都不能否认莫伊莱的无垢,而这些将她推到了近乎于完美的地步。”
“况且没有人可以绝对正确,只不过是你站在自我分析吧?”
“可你确实用海水毁灭了不少村庄,但你做的一定是错的吗?活祭的他们才是错的吧?神的惩罚通常并不是无缘无故。”
海神冷静地摆摆手:“别急。我正要说。她并非是什么上帝情结,也从未将自己置身于高位俯瞰一切生灵。”
“这也是我惊恐的地方...”
“从来没有一位神能真正地将神性与人性结合,甚至我们之中的大部分并不具备所谓的人性。”
“感性、理性、神性...将这三者互相结合,后又以自我、本我、超我的意识加以抉择,她确实是最接近于真正神明的魔神。”
“因此她并没有呈现什么负面的心理特征,也没双相情感障碍与躁郁的症状。”
“因为她所做的选择已是能够选择的最好,所以绝对正确在她这儿竟是可行的。”
“这个前提并不成立。人类是因为没有绝对正确才有了上帝情结的称呼,可莫伊莱她确确实实地拥有绝对正确的可能。”
“综上所述,上帝情结并不适用于她,她根本无法以上帝情结解释。因为,她能够无限地接近于完美。”
山神巴钦冷静了下来:
“所以...她是一个折中的、慈悲的,愿意学习与感受来提升自己的‘超人’?”
“虽然有点怪,但差不多吧。可一个人若觉得自己绝对正确是相当危险的…”
“人类想要在世间创造仙境,却总是打开地狱之门。”
“他们总是会抱着自认为良善的目标规划自认为合理的制度,而每一次的结果却都是地狱降临。”
“所幸她并不认为自己绝对正确,而是…她的所作所为是绝对正确的。”
“这不是更可怕了吗?”
“是啊,幸好我不像某神会有与她为敌的打算。”
“我才没有!”
山神巴钦叉着腰,别过头去。
海神只是长叹一声:
“莫伊莱...她是一个完美的人物,也是一位完美的神明。”
“可即便是这样一位完美的角色,也没能随心所欲地改变一切。
“对于天理与深渊的争斗与提瓦特秩序的崩溃,即便是她也显得有心无力。”
“明明她已经过于强大了不是吗?”
“她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重新纺织命运的丝线。”
“可此世的法则过于荒谬,愈是荒谬就愈是接近所谓永恒的【天理】。”
“所以我们的所作所为皆是一场空吗?我们的反抗就是一场笑话吗?反正到头来总归还是会回归所谓的虚无。”
“山的魔神啊,你不能这么想。事情并非是没有意义的。哪怕是已经被真正改写了的,也有他们存在的价值。”
“为什么?”
“所谓的【过去】,亦说【前世】,其实并不是会因为改变而完全消失的啊。”
“对了,你知道那位【女士】罗莎琳被改写命运的故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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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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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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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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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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