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承载星空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我是一个闲人,四处逛逛本是应当。”
钟离一双金眸不怒自威,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沉稳——若是外人看来的确如此。
他就像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当你走近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却又会发现自己其实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经历漫长的岁月,送别了一个又一个友人,摩拉克斯仍在努力让自己“入世”一些,让自己更加了解人类的情感。
听戏时面对说书人美化过度的说辞,他也只是平淡地一笑而过。
他是尘世七执政之一...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但漫长的岁月里他也曾有许多后悔,永远无法成为书中的那个无所不能而又完美无缺的摩拉克斯。
“你们尘世七执政都那么闲吗?”
派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著名的问题。
“尘世有八执政。”
钟离如此突兀地补充道。
那日与瓦沙克在酒馆的争执,他记住了,并试图寻找与她沟通之法。
仅沉默了瞬息,钟离面色平静无波,在阳光温暖又轻盈的倾斜泼洒下宛若一尊目不能视的高大神像。
“闲?何谓闲者?夤夜的暴雨结束,璃月是人的国度。岩之魔神已然退幕,自此...世间唯有名曰钟离的凡人。”
簌簌风声拂面,升起黯然之色。
明明已经实现了人治的宏愿,可心中巨大的失落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古老的岩王帝君只觉得胸口似有一块难以填补的空缺,随着那些故友而去了。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这倒也平添了几分痛苦,因为只要他一阖目,就能想起种种前尘往事,忆起那些熟悉的笑颜。
“他走了。”
温迪如是说着,语气里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钟离没有回话,也无人能通过那双鎏金的眼眸知道他的想法。
他本天上客,不染世间尘。
退位的岩神最终在雅贵闲淡里隐于璃月的大街小巷里,身处局中而观赏着周而复始的循环。
如果说君子如玉,那么钟离先生便是那块最坚实而可靠的宝玉。
“她们不会有事,天理自有算盘。”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并未表现出太多无用的情绪。
钟离的话语向来令人信服,听着神明打哑谜的派蒙觉得自己安心了不少。
“说起来...你不会是来找我这个吟游诗人喝酒的吧?”
温迪重新恢复了常态,嘴角洋溢着笑意。
“不,我是想来提醒旅者...她们的旅行,得加快了。”
钟离咬字过分温柔冷静,令温迪无端联想到岩石上铭刻的文字:
“时间永远只会向前,不管裹挟其间的生灵是否愿意。她们身为见证之人,已经在岩港停留了太多时日。”
温迪浅笑,风拂过少年的脸颊。
“如果可以,我反倒是希望...旅途的终点,能到来得再慢一些。”
“那么你呢?来璃月所为何事?”
“荧...她不记得我。她以为我和她的初次见面,是我平息特瓦林愤怒的时候。”
“她当然不记得你我。所以这次,你还是打算与她一同踏上旅行吗?”
“吟游诗人自会传唱她的诗篇,千风也会助她们度过难关。倒是你,若她没有成长为你希望的模样,你...下得去手吗?”
“她,是我的契约之人。而我...即便不再是契约之神,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契约。”
虽未言明,但钟离已经告诉了答案。
——
告别云堇后,身心疲惫的荧和瓦沙克钻进了尘歌壶。
尘歌壶经过一番布置,已然有了小家一样的温馨感觉。
虽然不是第一次二人独处,
但荧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脆弱,就像一碰就碎的泡影,亦是需要呵护的琉璃。
“怎么了,这突然...”
少女未完全脱口的话语,在凝滞的实体暗影面前连简短零碎的字词都未能组织,
思绪便在温热而粘稠的吻里沉寂,久久后却又是一个无法挣脱的拥抱。
“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突然发病一样,瓦沙克无力地磕在荧柔软的肩膀上,眼神困惑而又迷茫,压抑着心中的一场情绪的爆发。
她那长长的黑发在灯下泛着蓝紫的梦幻,无意的发丝几乎要浸没荧的唇边。
“诶?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撇开嘴角那些属于她的发丝,话音还未落下,荧却立即明白了:
瓦沙克只是不惯在外人面前怯场,哪怕是直面天理。
因为对于瓦沙克而言,【守护她】的意义早已比复仇本身来得更为重要了。
无论是谁,她都会挡在荧的身前,为她拦下一切,替她开路。
只要是荧想要的事情,哪怕伤痕累累,百棘穿心...她也一定会去做。
然而究其内心,毕竟她自身也是内心比荧要柔弱的少女,灵魂源于黑日之国一个名为命运却无法长大的女孩。
比起谈得上老谋深算的钟离和温迪,瓦沙克单纯得简直比白板还干净,让荧时不时担心一下她会不会被别人拐走。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她微微扬起头,十字星的紫鸢眼眸竟闪烁着难见的泪花,令人难起邪心。
与她的眼眸对视,恐怕就会轻易地明白西风教堂里修女们聆听圣训的感受。
“可我觉得,你傻得可爱。”
荧用温热的指尖替瓦沙克仔细抚平了衣衫褶皱,随后伸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置于自己怀中。
“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神,却甘愿成为守护他人的骑士,你说这傻不傻?”
荧的眼眸也浸入温柔,白金色的发丝顺其自然地荡在湿漉的耳畔。
荧凑近了,而瓦沙克就像紧促不安的猎物,傻呆呆地闭上眼,等待着猎手的捕捉。m.xiumb.com
一个柔软的吻,裹挟着少女的芳泽撬开了心门,也将她沉浸在那千年未醒之梦。
瓦沙克虽然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荧不再给予她言语的权利,以莺啄贪婪地霸占了她喙内的每一处。
或许,荧想要永远留住她。
迷离在氤氲的光彩里,瓦沙克没有挣扎,只是笨拙而又温柔地看向荧。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一侧。”
“那...这是为什么呢?”
荧的气息在瓦沙克的雪颈上倾吐往返,令对方的脸颊燃烧着炙热的滚烫。
“因为...因为...”
她一时哑语,竟无法说出口。
白皙的脸颊还被荧温润的手指不停戳碰。
心跳频率随仿若永无休止的疼痛,愈不受控地加速。
最终,瓦沙克还是眼含泪光地凝视着荧的琥珀色双眸,朱唇轻吐:
“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喜欢你的笨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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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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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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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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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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