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仍有些不能缓过神来,虽然早有猜想,但她可从来没见过那么活蹦乱跳的鬼。
“准确地来说,是消失了。”
行秋故作深沉地补充。接着,他又摸摸下巴,压低了嗓音道: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未能想明白。”
荧配合地问了一声:“什么事?”,但如果行秋的发言雷到她,她发誓会揍行秋一顿。
“她口中所说的九哥,究竟是何许人也?听来有些许熟悉...
我倒凑巧认识个人,家有不少藏书。他名字也带个九,叫常九爷,家住轻策庄。”
荧的睫羽微微垂下,在她那白皙如玉脂的眼睑遮下一片阴影。
此刻的她有些难以揣测行秋所言:
听来无心,想来有意,像是故意将她的思路往“常九爷”这一人物身上引。
“常九爷...九...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无妄坡的冷风轻轻吹起少女的发丝,理不断思绪。
荧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蓦然回首,原来是瓦沙克。
一双纤纤如嫩荑的手拂上脸颊,替她带正了头上那一朵在异乡永不凋零的因提瓦特花。
瓦沙克靠近了她的耳边,缕缕发丝跟挠她痒痒似的,使得荧的心里也有点说不出的痒。
“就让我们来见证这段故事吧。儿时懵懵懂懂的恋情,在阴阳两隔后又究竟会走向何方呢?”
...
在轻策庄,有一座木梯之上的山间房屋高高地耸立在那,显得格格不入,有些异类。
“我呸!”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常九爷,今天就算是饿死,从这儿跳下去,也绝不会把货三折卖给你们!”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袭蓝色开领马褂,气质非同寻常,一看就是读书人。
他严苛而古板,倨傲都到骨子里去了。
嘿!不知道的人准会以为他是什么退休的老教师呢,不过教师应有的谦虚呢,他可就一摩拉边都不沾了!
可那来者也有“理由”说的: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你就说你卖不卖吧!”
那来者生得人高马大,您瞧怎么着?他就是茂才公手下自称第一的马仔,仗着主子为非作歹的江湖一王霸——昌虎!
且说他家主子茂才公,投得了愚人众作靠山,生意做得那叫一个水灵啊,啧啧啧。
哎呦呦,他倒好,大富大贵了,可被鱼肉的平民百姓可怎地是好哇?
这不,昌虎一介莽夫仗着主子显贵,强压百姓一头,强买强卖的事也做的出来!
市场价的三折?你咋不去抢啊?人家不做生意的啊?
再说这常九爷,原来也不是普通人士,原是个家道中落的商人,一直想着如何东山再起。
他平时就爱藏书、写书,这次啊,他把自己的人生和藏书都赌在了这笔石珀生意上!
各位看官啊,您说说,他能以三折的价钱卖给这昌虎吗?
“这价我不卖。这是想把货砸我手头是吧?三折的价来这批石珀?”
常九爷虽然落魄,但志气仍在。
那昌虎自然是气不可支:“好好好,好你个铁骨铮铮常九爷!”
“你不卖是吧?不卖你就等着倒霉吧!”
常九爷紧锁起眉头,沧桑的皱纹荡起波澜,最终沉淀在脸上,那是岁月的痕迹。
“这样卖给你,我可能再也换不回我的书了...”
他握紧了拳头,但眉宇间依旧是浩然正气,绝对不肯妥协。
“我肯卖,但你得加钱啊。我做生意不能亏本吧?”
但面对这样的恶霸,他一个柔弱的读书人又有什么办法?
“为了做生意,我把书给当了换钱,那是我的人生啊,我倾尽一生收藏的,保护的!我的藏书,没了!”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那昌虎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蛮横地撂下句狠话:
“磨磨蹭蹭的,是我家老爷给你脸了?你就说,那批石珀你卖不卖吧!”
“你...你!”常九爷自知无法与这种人沟通,“唉!”了一声后又没什么办法。
“那些书,就是我命啊,你...您看...”
可那昌虎今天不打算来讲理,只见他面露狠笑,青獠顿显,举拳便要挥来!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让我来!”
一声叫停从身后传来,昌虎扭头一看,原来是屁大点娃,竟想装那梁山好汉。
于是他冷哼一声:“小小年纪也学人家逞英雄?还不报上名来!”
那娃长得水灵,可嘴里吐得却是男音:“在下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之人,古华派行秋!”
昌虎只觉得无趣:“你在狗叫什么?你说你是古华派行秋,我还豹子头零充呢!”
可那男娃身后还跟着二女娃,一金发美女,一黑发闺秀,看得这昌虎心里那叫一个痒!
他眼珠子贼溜溜地骨碌一转,想出个歪点子来:
“诶,我看你小子把你身后二位小美人姿色不错,要不...?”
行秋一听,火冒三丈,提剑就是...
诶?
行秋刚要提剑,却见人已不见。
哪去了呢?逃了?这人会遁术?
行秋揉揉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很快就发现不见的还有那个一直跟在荧身边的黑发少女。
原来是瓦沙克将其拖入了自己那类似于一心净土的个人空间,准备将其暴打一顿。
善良如她并没有动用深渊力量,但她完美地控制好了力道,每一拳每一脚都不致死,但都像命根子被人狠狠踢了一样疼。
“呵,想不到还是个硬汉,这还不屈服。”
她居高临下,用“悲天悯人”的神色地看着口吐白沫的昌虎,眼神轻蔑。
那昌虎狼狈地躺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地举起右手来发言:“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话音未落,那只挣扎着像是要奢求什么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昌虎的身躯不再动弹。
而罪魁祸首则是很嫌弃地拍拍自己的手。
“别装死了,我下手的轻重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昌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女侠,啊不是,咱也没见过这场面啊,能放我走了吗?”
“嗯,还能说话,可以继续。哪里来的光头ntr,竟敢对荧有非分之想?”
“???且慢,我有头发的...”
“这是有没有头发的事情吗?竟敢对荧有非分之想,接招吧!”
“嗷——等等,啊——”
......
少顷,行秋揉揉眼睛,眼前赫然是个鼻青脸肿的壮汉,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没有哪块肉的完好的。
这一会功夫是经历了什么?行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也不敢问。
“呜呜呜呜呜呜呜...”
昌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成样子,没成想连说话都不利索。
“哦,他说他以正常市场价买入你的这批琥珀,就算茂才公不愿意,他也会自己想办法给你应有的价钱。”
瓦沙克两手一摊,替昌虎“翻译”。
“呜呜呜?呜呜呜...”
行秋讪笑一声:“哈哈哈,我怎么感觉...”
瓦沙克撇过头去:“嗯?”
“没什么。”
行秋从兜里拿出一直揣着的书籍,自顾自原地站着翻阅了起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欸?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唔...”
荧一脸屑屑的表情,双手叉腰:
“那个,行秋。你书拿反了。而且这本书的书名...《母猪的产后护理》?你认真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咳咳,是在下犯迷糊了,我谢谢你啊。江湖有言,点破不说破...
读书人看书,怎么能说是拿反呢?想不到吧,这就是我的看书方式!”
行秋尴尬地冷咳几声,又故意叉开话题:
“常九爷,听说你这里藏有《神宵折戟录》第六卷,能否借在下一阅?”
“哦?”
常九爷用欣慰的目光打量了行秋两眼:“当然可以。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记得这本书?你还挺有品位的。”
他很快就从屋里拿出一本书,行秋接过,随后翻看了起来:
“非常感谢!我盼这书三载有余。可惜啊,在后来加印版本中,作为补充故事的第六卷不知为何没有再版的机会。”
常九爷点点头:“啊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无论我再怎么缺钱,也没把这本书当掉。”
行秋将这《神霄折戟录》第六卷翻到最后一页,会心一笑。
“仅有第一版,存世数量如此稀少的书籍...同样身为作者,我清楚如果是我自己的话,也会自己身边保留一份,不时翻阅,也是美事。”
“常九爷,你居住轻策庄,却不甘与众人处于同一高度,非要那么与众不同地在半山腰上搭个木屋...我能不能理解为一种写作者的傲气和个性呢?”
“依我来看,恐怕你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本人吧。”
常九爷听闻,倒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一副因为自己被识破身份而沾沾自喜的得意神态。
行秋将刚刚翻阅的最后一页面向众人展示,只见书上黑纸白字写着总编寄语。
其内容主要是八重堂的总编辑与璃月作者“九老师”的一些对话。
行秋淡笑着摆出一副“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的名场面架势:
“我说的是吧?常九爷...哦不,或许应该尊称您的笔名——九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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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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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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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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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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