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哪?
视线仍旧模糊,抖动。
眼皮子没睁开多久又沉重地闭上了,然后又睁开,闭上,睁开...
就像负责架起视角的摄影师发了羊癫疯。
“呦,你醒啦?恭喜你,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旅行者了。”
视线里移过来一只大鸟的头...这大鸟有着碧团雀一样明媚的蓝色,还有那显得呆呆傻傻的长喙。
迷迷糊糊地,荧伸出双手便要试图去抓。
“嘿嘿,好大一只鸟...”
留云借风真君怔怔地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荧说着梦话,还抱住了她的鹤头。
或许是体谅病患,外冷内暖的她也并未动怒。
但在洞外烹饪素汤的甘雨前脚刚走进洞府,就见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景象,于是脸上流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Σ(゚Д゚|||)━
刚刚苏醒的旅行者好像还没清醒,在留云借风真君的床榻上坐起,还搂住真君的脑袋蹭了又蹭...
“师傅,这...”
甘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着说着反而竟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让这孩子闹吧。”
留云借风真君倒是也不在意没睡醒的荧对她的“不敬”,表情冷漠甚至有些嫌弃地任由荧对她毛茸茸的脑袋抱了又蹭。
“对了,那个黑色的机关女孩呢?”
甘雨愣了下神:“黑色的...机关女孩?”
想了半天,甘雨才明白师傅留云说的到底是谁:“啊...?真君,你是说...瓦沙克吗?她在外面看着锅呢,说要亲手给荧煮点好吃的。”
留云借风真君平时有三大爱好:聊天、美食、机关。
若论机关术,三眼五显仙人中没有比留云借风真君更精通此术。她对此有着非常痴迷的爱好。
留云借风真君的家其实很大,这里仅用作她的部分机关术的成品陈列间与卧室。
在留云工作时这里常会七零八落摆放着许多机关组件,甚至整个飘渺的云间仙府硬是被弄得有些蒸汽朋克的味道。
“真君,你不是是想...”甘雨咽了口空气,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本仙又不会拆了她!只是好奇...好奇!哼,原来在你眼中本仙有那么恐怖吗?”
二人并未察觉,在提及“瓦沙克”的时候,荧已经陡然清醒过来,甚至还有些散漫地伸了个懒腰:
“她跟蒙德的首席炼金术师阿贝多是差不多的存在。”
留云借风真君的表情竟显得失望起来:“这样啊...那不麻烦了。”
她对炼金术不怎么感兴趣。炼金术...涉及太多禁忌的东西了。
清醒不久的荧收到了一则来自瓦沙克的隔空传音,随即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和甘雨畅聊未来——这是瓦沙克的意思。
“留云姐姐,我跟甘雨有话要说。”
“嗯。”留云借风真君点了点头,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相反,还一副很想听八卦的样子。
荧无奈地耸耸肩,也没有办法。
她右手搭上了甘雨的右肩,一脸认真:“甘雨,其实...”
甘雨突然感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身子猛地一抖。
但随即她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是那么反感荧的接触就很快静了下来,想要耐心地听荧会怎么讲。
“我也曾跟你一样,感觉很孤独。”
“但是旅途的过程中啊,我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哦!”
“我钓上了小派蒙,在蒙德解决了风魔龙危机,在璃月被误会成了刺杀帝君的刺客...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瓦沙克。”
“她啊,别看表面上看上去冰冰冷冷,但私下里和我相处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哦。”
“我和她相伴,逐渐也明白了温迪所说旅途真正的意义。”
“战死而魂存的夜叉活了下去,与曾经的战友笑尝昔日之味。”
“而胆小怕事的新手冒险家明白了勇气的意义,迈出探险的第一步。”
“还有那困于过去、顶替故友名字而活的可悲英雄,他终于不再迷茫,找到了余生的价值...”
“还有更多、更多命运的刀子等着我们去纺织、改写!”
“所谓旅途,不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冒险,经历一些有趣的事情吗?”
“正是这些...让我感觉不再感到孤独。”
“所以...所以...甘雨,你愿意陪我一起踏上旅途吗?哪怕只有一小会,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不好?”
面对荧真挚的目光,甘雨眼神有些闪躲,但自己内心却有股声音在劝她自己答应下来。
“唔...我,我明白了。”
“但我还是要回到工作的...但正如你所说...也,也没什么不好。安逸的氛围...喜欢。”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甘雨说话有些遮遮掩掩的,双手不安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铜铃。
但单纯的她,把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荧觉得和甘雨聊天很舒适,完全不必担忧被算计什么。
因为甘雨本身就是最纯净的存在,即便看惯人间黑暗,却依旧不理解很多人心阴暗面。
——毕竟一只小麒麟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看透了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却从不为自己谋利,兢兢业业数千年让璃月得以正常运转。
作为仙兽麒麟的一面,让她很难真正融入璃月这个“人的国度”;
但她身上人的一面,又让她很难归隐山林,做远离人世的闲云野鹤。
身为仙兽,她天生没有办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很多事,而这种“不理解”,或许就是“非人之物”在世间行走的孤独根源。
因为不理解人,甘雨显得异类,显得格格不入,而不被人理解。
格格不入...
她与世间格格不入。
这种孤独,谁又能理解呢?
人仙两难,这便是甘雨那极致的孤独。
好不容易有一个除留云借风真君外可以倾诉的对象,甘雨决心向荧坦白自己的心声:
“在绝云间看云,不过是一个人看云的孤独。”
“而走入璃月的云海,却是[非人之物]...在世间行走的孤独。”
“但从今往后,我也会试着加入你的旅途,让我们的孤独...变得不再孤独!”
接着甘雨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
“对了,有一件事能拜托你吗?我想...对人类世界有更多的理解,劳烦今后带我去看看吧。”
“嗯...”
甘雨很可爱,懵懵懂懂,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却已经萌到了荧。
但对于天真的麒麟来说...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真的理解了人类世界的所有,
那恐怕也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不那么美好的事吧。
而那些事情,是荧不希望甘雨真的会遇到和经历的。
带着复杂的思绪,荧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而且面对甘雨充满期待的眼神,她也难以提出拒绝。
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外,瓦沙克独自忙活,时而偷乐着什么,时而又暗自神伤。
她实在是太久没做什么料理了。
思来想去,自己有些想吃甜食。
于是除了给荧熬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以外,她还从荧背包里拿出些树莓做了...
五串璃月“糖葫芦”——大概算是另类的糖葫芦吧。
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里,
一个叫玛帕的小女孩肩膀上栖息着一只暗鸦,那是【暗之眷属】的眷属,坎瑞亚将它们视作报祥的神鸟。
那小女孩笑嘻嘻一手托着自己裙摆,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她。
“瓦沙克姐姐,这叫糖葫芦哦,我爸从璃月买来的!姐姐,你也尝尝吧?这糖葫芦可甜啦!”
一旁有点大的男孩子脸上脏兮兮,身上穿着补丁的衣服,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那里的孩子可真幸福啊...不像我们这里...”
家里开小餐厅的女孩娜莎旦塔琳急忙制止了他的危险发言:
“布利维夫哥哥,不许乱说!坎瑞亚也有好多好吃的啊,你说对吧,哈尔塔甫!”
哈尔塔甫是四个孩子中最小的,由于父辈们熟所以他经常在娜莎旦塔林家开的餐厅吃饭。
“小娜家的饭菜确实不错...对了,听玛帕的爸爸说,是姐姐一直在守护坎瑞亚,是真的吗?好厉害啊!”
刚刚还在羡慕璃月孩子的布利维夫,此刻眼睛里是一片憧憬的光: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变得跟姐姐一样强,保护我的家人,守护我们的国家!”
娜莎旦塔琳摸摸哈尔塔甫的小脑袋:
“对了瓦沙克姐姐,叔叔他们为什么要叫你【暗之魔神】啊?而且还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小哈尔塔甫摆摆手:
“哼,姐姐那么温柔,肯定是那群大人看不惯!”
玛帕也表示赞成,她肩膀上的乌鸦也嘶叫着回应:
“也对,姐姐,不要听那些臭大人们说的话,你就是你啊,瓦沙克姐姐,不是什么机械怪物!”
...他们稚嫩的话语,镌刻在瓦沙克的脑海,挥之不去。
或许,她是又想起了黑日之国的孩子们。
也不知道,用树莓做的糖葫芦会怎么样...
可能,会很酸的吧。
嗯?
这是...泪吗?
哈哈,哈哈哈...不,不可以哭。www.xiumb.com
被荧看到的话,她可是会难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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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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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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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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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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