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我派两个小厮上去,就这样吧,你家兄弟输的不冤,那毕竟是张显峰。”
李宴抬眸,面色清淡,眸光如炬:“谢大人,我李家家规,但凡涉及比斗战事,从不言输,李屈今日,就是死在这比武场上,也断没有替我李家言败的可能,该是他的劫数,他岂可逃!”
谢礼青再度惊诧。
既是因为她这般狠厉的话语,也是因为她面上刚毅的神色。
她似是透过这喧闹的宴会,瞧见了前方已成定局的事实,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稳坐中台,半分也不为所动。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该由她说了算。
她?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李宴冷色,望向身侧北椋。
北椋颔首,片刻后,抱手,朝台上小侯爷朗声:“侯爷敬上,李家做中场休息,一炷香功夫后再战!”
中场休息?
还可以这样?
张显峰也听愣了,望向台下县主,县主面色不虞,意思是,不给李家这个机会,不欲挣扎。
张显峰会意,对台下众人道:“李氏兄弟已败,李家若是不服,换人来战,中场休息,大可不必!”
李宴霎时冷了脸。
也罢,既然你不仁,那便怪我不义。
小侯爷听完这话,一身劲意:“善!本侯听闻李家倍有人才,台下李屈枪法精湛,胜过王氏子弟,而座中李大小姐,更是师出祁连山,想必李大小姐,枪法更为出挑,何不如替兄长一战?”
祁连山。
是那个百年名师宗门,祁连山吗。
此话一出,场上霎时炸开锅。
高楼上,言祝新也是吓了一跳。
“祁连山,京中多少年没再出一个祁连山的子弟,都说这祁连山已揽天下谋士,举世四公子之一的遥昌君便是出自祁连山,台下那女子,竟是遥昌君的宗门师妹!”
咸郡王听见了今日最大惊闻,别人他不信,可若是小侯爷也证实一二的话,那怕是错不了。
他望向身侧崔廷衍,刚想说话,看他面上反应:“世子爷竟然早就知道这事?”
崔廷衍无声作答。
咸郡王暗笑:“是了,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看本王这记性。”
楼下。
小侯爷出言朗声相约,李宴站起了身,作揖:“侯爷谬赞,台上比斗正酣,本场亦未分出胜负,却也到不着小可出手的地步。杀鸡焉用牛刀,众人若是武戏尚未看够,我既派出身边内卫即可,对付台上区区一个横刀手,一个内卫足以。”
明熙县主闻言,面色陡然直下。
狂妄!
好生狂妄!
诚然,这也是台下众人的想法。
小侯爷被她这气势震慑住。
这?
一个内卫足矣?
李宴转头,对北椋道:“你上去,借李屈的长枪,三招之内,拿下!”
头一回,北椋朝她拜了个军礼:“属下领命。”
女侍卫单脚飞于台上,浑身轻飘飘的,一身白衣挺立,容貌不俗。
小侯爷有些裂开,这,怎么还是个女的?
张显峰气得胸腔发疼。
奇耻大辱,竟然派个女人与他交手。
“我张显峰从不与女人交手,你们李府就此认输,今日之事便当了结,阁下请惜命。”
李屈被小厮抬了下去,北椋捡起他跌落在地的长枪,想起那日自家主上的风姿,持枪背于身后,抬头朝张显峰望去。
“女人怎么了,你家县主不是女人?”
“你!”
张显峰神色转沉:“既如此,就休要怪我手上用力。”
“放马过来。”
此前从未握过枪,她素以一把长剑行走江湖,长枪在手,北椋觉出一阵蓬勃的波涛之意。
这一刻,她仿佛站在了沙场之上。
第一招下去。
她用了太半的气力。
呃。
大空了。
张显峰闪退一旁,呼了一口长气,气的。
连个枪都不知道如何使,还妄想与他比斗。
这真的不是在折辱他?
“这就是你的本事,小娘子?”
北椋握紧长枪,垂头撇眸,眼中有不少的翻涌,而后紧闭双眸,沉下了心去。
每日晨练,自家主上是如何使枪的,与李屈交手时,她又是如何挥枪的。
一应招式都在她脑中运转,李家枪法劲道,出法快,一招见真章。
霎时,她睁开眼。
眼里眸光坚定,一招再度下去。
张显峰已无心与她作战,有些大意,不想,她这新的一招来,径直将他撇飞至了身后两米,靠稳住内力方才站住。
睁大了眼。
这时才明白,原来她真有些功夫。
瞬时握紧长刀,冲杀了过去。
更不想,这回,北椋只用一记弯月射水,正是那日主上拿来对付李屈的最后一招,一招藏锋,一击毙命。
张显峰被扫至身后围栏缰绳上,整个身板向后倒去,笔直跌下了台,防不胜防。
落地者输。
这局,顷刻就见了分晓。
场面变化之快,众人分辨不及。
高台之上的小侯爷甩着袖袍,站起身,半会儿都还没回过神。
这就结束了?
比武场上,北椋朝台上小侯爷抱手,握着长枪利索下了台。
李宴也站起了身,面色含笑。Χiυmъ.cοΜ
这时的笑,如沐春风,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北椋将枪交于李宴手上,嘴角上扬:“谢主上夸赞。”
这主仆俩一人一句,身边站起身的谢礼青愣得不行。
这,这这这。
是知道这北椋厉害,不想她竟然这样厉害啊。
三招击退张显峰,那可是张显峰啊。
说话哆嗦,又喜又惊,拿着酒壶杯盏来:“李娘子身边的侍从果真名不虚传,来,来来,我敬二位一杯!”
李宴左手持枪,右手接过酒盏,面上带笑。
北椋抿唇:“无需客气,我对酒的品质要求极高,从不喝这类杂酒。”
呃。
谢礼青伸出去的手略微有些尴尬。
他与李宴低语:“你家这位,一向如此桀骜吗?”
李宴点头,一点也没言虚:“是啊,我都快养不起她了。”
那是谢礼青不知道。
北椋这人,不光要吃最好的,还要穿最好的,一般的布料她都不用,连睡觉的床铺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缎。
谢礼青被她说笑了。
两人有说有笑,小侯爷下了高台,直往这处来。
而另一头,落败的明熙县主,见此结果,霎时一脚踢翻了身前宴席小桌。
从未有人敢落她的面子。
还是个无名小卒。
她站直了身,视线中淬着毒,狠狠望向那方不知好歹的主仆身处。
落败的张显峰揉着胸膛上的碎伤走来,垂头:“属下不力,请县主责罚。”
“我自是要责罚你!”
想她堂堂县主,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那对刁民,今日也别想见好地走出这宴席!
“去,召集我的暗卫!”
张显峰领命:“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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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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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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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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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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