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许昌,已经算得上是魏国的最中心,西有洛阳,北有河北,南有豫州荆州,东南有扬州,四方拱卫。
不管是汉国还是吴国,想要威胁许昌,皆要经过这些重兵把守的地方。
曹爽出任魏国大将军,在经过了最初的小心谨慎之后,此时已经有些恣意起来。
特别是把大将军长史孙礼明升暗贬地放到冀州当刺史,身边就再没有反对之声。
又因为大力征僻那些名声出众者,重新提拔曹叡当年罢黜之人。
一时间,曹爽竟是被士人大为称颂。
再加上天子年幼,与曹爽同录尚书事的司马懿又远在洛阳。
尚书台之事,全部是由曹爽说了算。
他又安排丁谧、何晏、邓飏三人进入尚书台。
去年曹叡东幸,接着司马懿领军从关中退败入洛阳,直至曹叡病亡这一段时间里,洛阳皆是混乱不堪。
在这种混乱中,尚书令裴潜不知所踪,而尚书右仆射(副尚书令)司马孚又一直留守洛阳。
丁谧、何晏、邓飏三人进入尚书台后,在曹爽的支持下,很快掌管了尚书台大权。
特别是丁谧和何晏,以尚书身份,典选举(即掌握选拔官员的权利)。
而邓飏则是接替了孙礼的位置,出任大将军长史之位。
一时间,三人名声大燥,成了魏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少趋炎附势之徒纷杳而至。
于是三人趁机大肆收敛钱财。
邓飏其貌不扬,行步弛纵,筋不束体,坐起倾倚,若无手足。
这等模样,在年青时自然不被小娘子所喜。
如今一朝得掌大权,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少年时的遗憾,竟是好色如命,喜好收集貌美女郎。
臧霸之子臧艾,为了谋图显官,投邓飏所好,把自己父亲遗留下来的侍妾送到邓飏府上。
邓飏得到臧霸的侍妾后,大喜过望,帮忙运作一番,竟是把臧艾放到地方任郡守去了。
丁谧、何晏、邓飏三人的所作所为,皆类如此,败坏制度。
故而自然被许多人看不惯,于是便称三人为“台中三狗。”
特别邓飏与臧艾这个事情一经传开,许昌街头巷尾有言:以官易妇邓玄茂(邓飏字玄茂)。
“臧宣高少有孝烈,起于泰山,称雄于东,执金吾之尊,若地下有知,怕是要化厉鬼而起。”
“臧艾愧为人子,邓飏做事如此粗鄙,却能任大将军长史,曹昭伯(即曹爽)可谓眼盲耶?”
……
本来邓飏对市井之语,还没有太过在意。
但风言风语渐起,竟是有波及大将军之意。
邓飏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全是依赖曹爽而来。
若是因为此事,惹得曹爽大怒,贬了自己,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他在曹叡时代,就已经是中书郎,后来因为浮华案而被免官,实是尝够了人间冷暖。
此时自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于是他在苦思之下,竟是想到一条把曹爽拉下水的计策。
建兴六年的时候,魏吴石亭一战,魏军大败,将士伤亡惨重。
按魏国生人妇的政策,前方将士战死,后方妻室就要马上被官府许配他人。m.xiumb.com
曹叡趁着这个时刻,派了亲信廉昭前往许昌,提前挑选了大量的美貌妇人,纳入许昌皇宫。
再加上曹叡几次巡视许昌,又借机往皇宫里收了不少妇人。
如今曹叡虽然病亡,但留在许昌皇宫里的宫人,犹有三千余人。
按理来说,这些宫中妇人,若是曾被曹叡宠幸,则留在宫中别院。
若是未曾被宠幸,则放出宫外,或者归家,或者许配有功将士。
而邓飏,就是把目光落到了这件事情上。
他身为大将军长史,自然很容易把这个事情揽到自己手上。
一日,他特意宴请了曹爽到自己府上喝酒。
待曹爽喝到半醉间,邓飏又让一队舞女出来跳舞。
曹爽半醒半醉间,看到眼前的歌伎竟是衣着华丽,有似宫中服饰。
他大吃一惊,连忙问向邓飏:
“此何意也?”
邓飏却是不在意地笑着解释道:
“大将军勿虑也,这些都是被放出宫外的宫人,身上衣物,乃是日常所穿,一时间是没有替换下来而已。”
虽是如此,但曹爽仍是有些迟疑:
“既如此,为何不让她们换了衣物?”
邓飏凑近了曹爽耳边,极尽诱惑之语:
“大将军请看,这些妇人,穿着宫中衣物起舞,岂不是更加悦人耳目?”
曹爽本已是喝得半醉,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又道:酒为色之媒。
此时的他,已经不太清醒,听到邓飏之语,再望向场中的宫人,一时间竟是有些目眩神摇,意乱神迷。
他连忙又举杯连饮几杯。
邓飏见此,微微一笑,拿出一包粉末,说道:
“大将军,此药乃飏重金求购而来,和酒服之,令人神明开朗,体力持久,可谓尽兴之极。”
曹爽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哦,可是五石散耶?”
此时魏国权贵与世家,多流行五石散。
台中三狗,但设酒宴,多有服之。
其中以何晏最为上瘾,无五石散不欢。
故曹爽亦是知之,看到邓飏拿出粉末,只道又是五石散。
哪知邓飏却是神秘一笑:
“非也非也,若论散燥,此物不如五石散,但若论起……”
说着,他看了场中跳舞的女了一眼,“此物可比比五石散尽兴多了。”
曹爽半信半疑,只道是邓飏又找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当下便依言和酒饮下。
也不知怎么的,喝下去不久,他只觉得腹间就猛然升起一股热流!
再举目看向那领舞宫人的模样,竟是如同天上仙子下凡来。
再想起这可是服侍过先帝的宫人,曹爽登时就是眼中泛红,热血沸腾。
好不容易一曲舞毕,曹爽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宫人退下去,目光犹如粘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邓飏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曹爽大喜:“好好好!”
当下迫不及待地起身:“吾醉矣,今晚就要在玄茂府上叨扰了。”
此时不过是刚到酉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曹爽就心如火焚地说出这种话来。
邓飏却是无比识趣:“飏之荣幸是也。”
言毕,便领着曹爽来到客房前,邓飏站在门口,微微躬身示意。
曹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才刚踏入屋内,一阵幽香就扑鼻而来。
但见屋内烟雾缭绕,朦胧间,曹爽觉得自己飘飘乎如入仙境。
榻上女子,正如传说中的仙子,含羞垂首,等待自己的到来。
……
听到里头先是传来男人的低吼声,然后又是女子的低呼声。
邓飏满意一笑,转身悄悄离开。
走过回廊,他站住了身子,伸手向后面招了招。
一个俊美的郎君如同幽灵般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长史?”
邓飏没有转身,背着手,语气淡淡:“你送上来的东西,很不错。”
俊美郎君深深地躬身:“多谢长史夸奖。”
“若是今晚大将军能尽兴,长公主所欲之事,吾自会帮忙。”
俊美郎君连连拜谢:“多谢长史,多谢长史!”
邓飏沉吟一会,这才说道:
“那两样东西,你手里还有多少?”
俊美郎君闻言,面有难色地说道:
“不敢瞒邓长史,那两样东西,乃是我家公主重金从蜀人商队求购而来。”
“此时东西往来不便,关卡林立,根本没有门路求购,故而小人献给长史的,就已经是手头上的全部了。”
邓飏闻言,不禁有些遗憾,咂了咂嘴:
“糜郎君,你这么说,让我很为难啊!”
“长公主既然派了你过来,那就是信得过你。所以你也当知道,那司马懿乃是怀有狼子野心之辈。”
“要不然,你家公主为何会让你前来寻找门路,欲迁府来许昌?”
这位俊美郎君不是别人,正是糜十一郎。
只见他连声说道:“是是是,邓长史说得对。”
他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
“不如这样,小人再派人回洛阳,看看公主手里有没有多余的药材?”
“邓长史请放心,若是公主当真能迁府来许昌,这两样药材,公主府就是拼了命,也会帮邓长史找来。”
邓飏这才满意点头:
“如此甚好。我这也是有备无患,若是大将军今天晚上满意了,说不得以后还会索要药材。”
“只有大将军满意了,你所求的事情,这才能有办好的希望嘛!”
“对对对,邓长史说得对,我一定想办法再给邓长史多弄些药材过来。”
“行了,你下去吧。”
“诺。”
糜十一郎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这一次他受清河公主之托,前来许昌寻找门路,只求能让陛下下旨,允许长公主府迁至许昌。
身上所带的金银珠宝如同流水般撒了出去,这才能见到“台中三狗”中的邓飏一面。
若不是自己早做足了功课,知道邓飏其人好色如命,所准备的礼物,正对准了他的心思,恐怕连这一面都见不上。
只是这邓飏做事,却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粗鄙。
自己拿官位换他人妻妾,居然还光明正大地给曹爽找女人。
甚至连自己这个外人都没有回避。
只是他却是不知,邓飏所为,未必不是故意让人看了去。
糜十一郎从邓府的偏门出来,正低头思索着许昌的局势,以及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正待举步上马车,忽然眼角的余光发现邓府大门大开,有下人提着灯笼迎接出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他看到有一队甲士正护送着一人进入邓府。
这个发现,让糜十一郎脚步立刻一顿!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邓府大门方向,眼中闪烁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待邓府大门关上,糜十一郎这才有些懊悔:
若是能迟走一刻,说不得还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只是此时已是出了府外,再加上已快要到宵禁时间,再进入府里已不可能。
糜十一郎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关上的邓府大门,终于迈步上了马车。
邓府内。
在确定大将军今晚会尽兴之后,邓飏又拿出一包药,给自己和酒服下。
哪知他刚站起来想去后院时,就下人小跑进来:
“禀主人,外头有人说有要事见大将军。”
“这个时候见大将军?”
邓飏强行压下自己的燥热,看了看天色。
就算是平日上值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早该下值,有什么事不能等日后再说?
“谁要见大将军?”
“说是从蜀虏那里逃过来的,有要事想要见大将军。”
“蜀虏逃人?”
原本还担心有什么要事的邓飏,心头一松,大喇喇地说道:
“他算什么东西?他说想见大将军,大将军就一定要见他?”
挥了挥手,邓飏不耐烦地说道:
“随便让人把他安排下去,问问他有什么事,明日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大将军。”
“还有,今晚不得再打扰吾与大将军!”
蜀虏这个时候,还在想法子打上党呢。
关中一战,蜀虏也是耗尽了国力,哪有余力东进?
要不然,大半年前它不挟胜东进,非要等现在大魏各个关中城池都做好了准备,才开始东进?
再说了,葛贼半年前才暴毙,如何安抚境内臣民,才是蜀虏眼下最紧要的事。
它发了疯会在这个时候东犯?
只要蜀虏不东犯,那就没有什么大事。
就算是蜀虏发了疯东犯,最有可能的,也是兵出潼关,那不是司马懿的事吗?
关许昌什么事?
武关要是有动静,荆州方面早就送消息过来了,还用等蜀虏逃人来说?
邓飏好色归好色,但身为大将军长史,该了解的事情,他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此时的他,欲火已经快要烧掉了脑子,哪有空想其他?
当下脚下生风,急不可耐地去了后院不提。
“杨先生,邓长史说了,大将军已经睡下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被甲士护送过来的杨仪,听到这个话,当下脸色就是一变。
“大将军没空?”
我在蜀虏那里,好歹是丞相长史,辛辛苦苦前来投奔大魏,你跟我说大将军没空?!
杨仪登时就是满面紫红,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PS:曹爽在历史上曾从宫里带走七八个曹叡遗留下来的才人,作为自己的妻妾。有才人封号的,基本可以肯定都是曹叡临幸过的。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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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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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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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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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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