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丞相手上不停,加紧收缩对秦朗的包围,心里却是十分担心,生怕冯刺史急于渡河,一不小心就掉进司马懿的陷阱里。
孰不知冯刺史站在大河边上,思考了一下人生的意义,思索了一下大汉的未来。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大汉未来的治理远比眼前的渡河更重要。
于是大手一挥,让刘浑带领人马,直接杀回河东。
天下三个产硫矿的地方,汉中本来就是大汉的地盘,凉州现在也是大汉的地盘。
唯独剩下一个产量最大,价值最高的并州,还没有被大汉控制在手里。
偏偏并州旁边的河东,居然还是世家豪族聚集地,这怎么能忍?
关中决战,那是宿命的对决,历史的轮回,和我这个凉州刺史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吹,丞相就是劣势条件下都能吊打司马懿,更何况现在兵强马壮?
趁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好机会,先干掉一部分世家豪族,为将来的治理打下基础,那才是凉州刺史应当做的正事嘛。
安排完好一切,冯刺史让人搬来一个小马扎,开始钓鱼。
听说黄河鲤鱼色泽鲜丽、肉质细嫩、气味清香,先人就有“岂其食鱼,必河之鲤”的说法。
这既然来都来了,岂能不好好尝尝?
当然,冯刺史也不是单纯为了钓鱼。
毕竟领一部分人马守在河边,一来可以方便随时掌握河东的情况。
而且河东的侧面,还有一个缩在轵关里的蒋济,随时有可能出来咬自己一口,这个不得不防。
所以冯刺史要保证自己后路的安全。
出道十余年,你不能让我每次打仗都是被人断后路对不对?
就是个傻子,被人断后路那么多次,也会有条件反射的。
你看我一个堂堂凉州刺史像傻子吗?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是冯刺史领一部分人马守在东岸这边,可以与已经渡河的关将军互相呼应,以防不测。
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凉州军从凉州一口气打到河东,已经打得够远了。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
曹人妻当年也是让虎豹骑强行军,一路追击刘备,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最后却落了个灰头土脸,错失统一天下的机会。
咱们现在要吸取教训,稳一手,不要着急,要相信丞相。
若是猜得没错,轵关里的人马应当就是魏国从河北拼凑起来的战略机动部队了。
这么一来,魏贼眼下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援军从北面进入并州。
所以只要自己蹲在河东这个战略要地,向西可以威胁关中后路,向东可以威胁中原洛阳。
到时候别说司马懿敢壮着胆子赖在关中不走,就是洛阳的曹叡能睡安稳觉就算他厉害。
至于司马懿能不能在丞相手里逃出生天,那不重要。
按眼前的局势,只要自己呆在河东就足够了,关中并州河东三地,迟早都是大汉的囊中之物。
只要真正收复这三地,大汉就算是占尽天下地形优势。
东边魏贼和南边的吴寇吃枣药丸。
冯刺史悠闲地拿着鱼杆,正在认真思考自己的布置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突然觉得手上一沉,手腕下意识地一提。
没提上来,看来是条大鱼!
他连忙站起身,双手持杆,开始八字遛鱼。
鱼往左,则扯杆往右,鱼往右,就扯杆往左,纵而牵之。
好一会之后,一条大鱼才开始露于水面。
冯刺史眼尖,看清了露出真面目的大鱼,当场就是大呼一声:“好家伙!”
居然是一条金鳞赤尾的大鲤鱼。
冯刺史有机会忙里偷闲,在阵前钓鱼,当然不是自大。
而是关将军已经抢占了渡口,代表着凉州军彻底占据了主动权,可以在大河之间进退自如。
有道言家有贤妻不遭祸,冯刺史表示格局小了。
家有贤妻能躺赢,那才叫真爱。
软饭硬吃懂不懂?
浑然不觉得自己被吃了软饭的关将军,在明白了自家阿郎的战略意图后。
她很是听话地在魏军留下的营寨上,加固了寨栅,准备让将士得到较好的休整。
身为将军,她当然是希望继续领军前行,杀敌立功。
与冯刺史的看法不同,她相信凉州军还没有到达极限。
大河肯定不是凉州军所能穿透的最后一层素缟。
只是那层素缟会在哪里出现,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方式出现,她心里又没有太大的把握。
冯刺史让她暂缓前行,无意中提醒她认识到一个事实:
渡过大河,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关中。
根据战前的情报,这里至少有二十万魏军,远非疏于防备的并州与河东所能相比。
再加上战时关东对关中的增援,这个时候魏军的数量只会更多。
想通了这一点,关将军原本有些热切想要在关中复制并州战果的心思,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一旦放松下来,她这才发现,近半年的连续奔袭,竟是出乎意料地有些身心俱疲。
这种疲惫,不单单是指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和心理上积累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
身体上的疲惫休息几日就可以差不多恢复,但精神和心理,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调整过来。
所以让将士们进行大休整一次,很有必要。
冯刺史从大汉未来治理的战略方向,关将军从前线将士的实际情况,达成了让凉州军暂缓前行的一致意见。
按理来说,这对本已几乎快要成为惊弓之鸟的关中魏军是件好事。
但冯刺史这对夫妻档的做法,却让司马懿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当年平孟达叛乱,他领军八日行一千二百里,足见统军之能。
这次从郿城到潼关,连一千里都未到,十余日绰绰有余。
事实上,司马懿明知鲜于辅领三万人马守河西,极有可能是挡不住冯贼过河,仍是没有多派援军。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更真一些,不让诸葛亮发现破绽,他甚至让秦朗从西边领军过来以后,又把这支人马抛下,让秦朗单独面对蜀虏大军。
反正根据刘放孙资二人传过来的密信,陛下已是久不能理事,有意准备后事。
而且按眼前的局势,就算是不把秦朗当弃子,司马懿估摸着以陛下的性子,战后十有八九也不可能放过自己。xiumb.com
反而是掌握好现在手里的十万大军,如果陛下没了秦朗所领的中军,司马懿相信战后自己反而会没事。
什么叫大而不能倒?
在司马懿眼中,河东远比秦朗所领的中军重要得多。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背后靠的是什么。
为了瞒过诸葛亮,他可是连颜面都不要了,也要冒雨偷偷领军退回潼关,设下这么一个局。
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结果……
就这!?
“冯贼怎么可能不过河?他怎么会不过河?”
司马懿实际上比诸葛亮还要大两岁,但比起大汉丞相来,魏国大司马却是保养有方,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只是得知冯贼的反常举动后,司马懿一急之下,精心打理的胡须显得有些凌乱,犹如风中凌乱的主人一般。
偷偷摸摸在潼关里藏了好几天,没有等到冯贼过河的消息,反而是看到冯贼突然呆在东岸不动了。
换谁来谁都得凌乱。
毕竟在司马懿看来,冯贼从西打到东,又从北打到南,一路无人能挡,自当是意得志满。
现在又占了渡口,只要南下打败鲜于辅的两万残余人马,堵死潼关,那就算是立下不世之功。
试问这世间,谁能忍得住这个诱惑?
更别说冯贼年轻气盛,出道以来未尝一败,按以往的行事风格看,怎么也不像是行事保守之辈。
结果自己拼着老命在洛水和渭水布置完毕,冯贼不动了,他不动了……
冯贼稳如老龟的举动,让司马懿感觉是憋足了一口劲,却一拳打在空中,怎么可能不差点吐血?
“有内鬼?”
这是司马懿的第一个反应。
可是这也不对啊。
为了让鲜于辅下定决心死守,自己连他都没告诉,更别说是别人。
“冯贼已经发现自己了?”
司马懿想到第二个可能。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
自己是顺着渭水走的,龙门渡口离渭水最近也有三百里。
冯贼的斥候连蒲坂津都没到,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
司马懿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说是用秦朗换子也好,说秦朗是弃子也好,反正只要能拿下冯贼——就算是拿不下,只要能击败冯贼,重新夺回河东,那就算是赚了。
若是运气好,夺回河东之后,还可以回头,继续与诸葛亮对峙。
运气不好,就算是丢了关中,但只要河东在手,潼关不失,那也能勉强接受。
因为只要控制住崤函古道,就仍有可能把蜀虏堵死在关中。
秦国与魏国先争河西之地,再争河东之地,前前后后,死伤无数,共花了近百年时光。
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崤函古道这条通往中原的要道?
偏偏冯贼不上不下,谁急谁尴尬。
“不行,不能再等了!”
司马懿仅仅是等了三四天,就已是度日如年。
这一回,他本就是按关将军横扫并州的速度,掐着时间布局的——不是对自己的谋划有自信,而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了,需要死里求生。
只要冯贼想截断潼关,就必须经过鲜于辅这一关。
鲜于辅能挡住最好,正好可以让大军出其不意从侧后方包围过去。
鲜于辅挡不住也无所谓,冯贼只要追击,洛水与渭水之间的大军,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对方钻进来。
结果冯贼突发其想,只是在战乱中回头看了河东世家一眼,结果就闪了司马懿的老腰。
“冯贼放着这么大的功劳不要,不抢时间过河,他在干什么?难道在河边钓鱼吗?”
出身世家,一向注意自身仪表的魏国大司马,此时气度全无,甚至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最为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秦朗在知道自己被抛弃以后,能挡住诸葛亮多久。
陛下的禁军,自然是忠于陛下的,所以大概率不会不战而降——这也是他选中秦朗当弃子的原因。
但只要冯贼在东岸多呆一天,诸葛亮到达长安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诸葛亮一到达长安,万事皆休。
“来人!”
“在。”
“立刻派出快马,通知桥山上的郭将军,让他退下来,退回潼关。”
“诺。”
大鱼不咬饵,布好的网就收不上来,那就只能继续再加些香饵。
司马懿目露凶光,咬着牙,犹如赌徒在赌桌上最后梭哈一把:
“我就不信,看到郭淮三万人从桥山上退下来,你还能无动于衷。”
守在桥山上的郭淮第一次知道冯贼前头部队已经过河之后,就已经处于有些坐立不安的状态。
无他,因为只要蜀虏从龙门渡口向西,可以随时截断自己的后路。
后路有危险,换谁谁不急?
更别说对方还是冯贼!
偏偏大司马的军令一直没有送过来,让他又不敢擅自撤退。
别看冯贼从并州绕路了,但留下来与自己对峙的姜姓贼将,却不是个简单角色。
数月以来,双方一直互有试探。
明知道冯贼不可能留下太多人马,对方兵力处于劣势。
但贼人非但没有全部缩于山寨中,反而是趁着自己大意,居然敢主动出击,让自己吃了一点小亏。
桥山复杂的地形,原本是自己阻挡冯贼的地利,现在反而成了对方的地利。
颇让郭淮有些进退维谷的感觉。
现在大司马退兵军令的到来,终于让郭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是有些皱眉:
“对面的贼人非可小视之辈,怕是不会让吾等安然自在退出桥山,故须得先想个法子,不让对方追着不放。”
有左右名曰郭模者,趁机进言道:
“前有部将贾栩,多言将军面对蜀虏,只敢紧守营寨,畏蜀如虎。不若此次正好把机会让给他?”
郭淮闻言,顿时大喜:
“汝真知吾之心意是也!”
当下连忙传令,让贾栩领五千人断后。
贾栩自是不忿,但此时郭淮心急如焚地要退出桥山。
再不走,怕是冯贼随时会出现在桥山山下,到时候自己就真要被堵死在桥山里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哪还去管对方会怎么想?
当即抬出大司马当初赋予的权力:有敢不听军令者,皆可军法处置。
逼得贾栩不得不从,郭淮这才领军匆匆开始撤退。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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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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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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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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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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