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越往后,就有越多的部族君长进入平襄城,给护羌校尉府送上年礼。
再加上平襄城内也有不少留守的汉人。
人越多,过年的气氛就越浓。
护羌校尉府安排那些部族君长头人在城内住上一些时日。
然后临时召集汉阳制造局以及平襄各个工坊的匠人,临时做了一批灯笼出来。
在上元节的时候,以护羌校尉府为中心,摆了三条街道的灯笼,以供平襄城百姓游玩。
不拘汉人胡人,皆是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
这一天夜里,整个平襄热闹非凡。
冯永在护羌校尉府大开宴会,与前来的部族君长渠帅,饮酒作乐。
来客还有留守平襄城的各家代表。
客人坐满了两厢,主人虎踞高堂,虽然没有银盏玉蝶,但美食弥补了一切。
虽非燕脯龙肝,但这些菜肴,在场的客人竟是没一个能认全,更别说尝过。
有大族出身的,能认出其中两三个,就算是见多识广。
酒杓泻着美酒如泉,烈酒,蒲桃酒,蜜酒,随各人自取而饮。
杯盘的交响闹成铿锵一片。
胡人喜饮烈酒,有些人喝多了,直接就起身到厅中跳舞,引起已经喝得耳热心跳的众人哄然叫好。
有的拍着桌子和乐,有的拿着筷子敲碗,不一而足。
即便是那些世家代表,不管心里再怎么不屑胡人,脸上亦是带着不知真假的笑容。
冯永坐在主位,看着底下,哈哈大笑:“上元节这般欢饮,诸位可还喜欢?”
只听得那些已经喝得醉熏熏的渠帅君长皆是应和:
“喜欢!”
“恨不得能日日如此!”
“谢过冯郎君……”
……
冯永闻言,又是哈哈一笑。
喜欢就好,就怕你们不喜欢。
文化输出嘛,就在日常的一点一滴体现。
只要你们认同大汉的风俗就好!
虽然没有人敢给冯永灌酒,但为了应付这个场面,他也喝得有些熏醉。
宴会过后,下人扶着他回到后院。
“喝多了吗?”
耳边响起关姬询问下人的声音,又似在确定。
接着就听到这个婆娘说道,“酒气太重,今晚让君侯去别的院子睡,夜里我要陪孩子,别把他们熏坏了。”
冯君侯只是半醉,虽然身上手脚有些发软,但神志还算是清醒。
听到这个话,只能闭着眼睛,当自己真醉死了。
不想去面对“家庭地位又降低了一个等级”这个事实。
还好这婆娘总算是有点良心,拿了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让人拿来温水,给他解了渴。
最后又拿来厚衣裘,这才让人把他送出来。
从前厅来到后院,本来已经吹了一阵冷风,现在暖和了一会,又被送出来吹风,来回折腾,酒意终于上来了。
待再次被送入暖屋后,待遇与大房那里相比,就很明显拉高了很多。
酒意上涌的冯永瘫在榻上,听到有人轻声细语地说话,似乎是在跟下人说由她来照顾就行,让下人出去。
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在耳边问他渴不渴。
冯永这才睁开眼,“喝过了。”
屋里很亮堂,他略略转动眼珠子,发现屋里居然点起了两座九枝灯。
灯座呈覆盆形,中心立起灯柱,从柱身分上、中、下三层交错伸出曲枝灯盏。xǐυmь.℃òm
曲枝端上层为羊首,中层为龙首,下层为虎首,兽首涂朱。
每个灯盏为浅园盘,盘底有短柄正好插入兽头额顶,难得的精美灯具。
每只灯具上明晃晃地点着九个灯烛,怪不得这么亮。
李慕头戴金银头饰,珠玉环佩,耳垂明月珰,缁衣纁边,明艳动人。
“阿郎感觉好些了吗?”
李慕凑过来,嘴吐兰香。
“嗯,还行。”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问题,还是李慕精心打扮了一番,总觉得她比起以往,更让人心动。
冯君侯本来有些发涩的眼睛此时忽然有了精神。
在外头名声赫赫的慕娘子,有些受不了冯君侯的目光,低下头去,轻声问道:“妾这身,可还能入阿郎的眼?”
“平日就已是入眼十分,如今看来,更添三分。”
李慕听到这话,唇边噙着笑意,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冯永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衣服,“怎么穿起这个……”
话没说完,再看看点着的九枝灯,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抬头看去,只见李慕咬了咬下唇:“妾……”
看着她这副难得的小女子模样,冯永理解地一笑,“我的新衣呢?”
李慕听到他这个话,顿时轻“啊”了一声,微微张开的小嘴一时间竟是没能合上。
“你入门的时候,战事紧急,一切从简。后来你又回了南乡,一直没有机会替你补上礼仪,是我失误了。”
冯永甩了甩头,从榻上撑起身子,“这个应当是我来安排才是。”
李慕连忙上前扶起他,感激道,“是妾任性了,能得阿郎理解,已是万幸。”
“再说了,这种事情,若是阿郎去提,只怕也不好。”
“提?提什么?”冯永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李慕连忙掩饰道,“阿郎先休息一下,妾去拿衣服给阿郎换上。”
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但这交杯酒还是要喝的。
没有赞者帮忙设席,也没有保姆帮忙洗爵,一切东西,都是李慕自己动手。
看着剖瓠被冯永合二为一,李慕脸上,眼中,仿佛都发出光来。
看得出,她对眼前的这一切很是满足。
“谢谢阿郎。”
李慕主动地靠进冯永怀里,轻轻地说道。
“说谢谢的应当是我。”
冯永真心实意地说道。
看着时不时绽出灯花的九枝灯,又有佳人在怀,冯永只觉得胸口气血有些翻涌,低声在她耳边吟道: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李慕抬着头,眼中绽出光芒。
冯永能感觉到缩在他怀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阿郎,这……这文……”
“送你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事是你跟细君提的?”
“不是,是女君跟妾提的,说妾这些年操持府上的产业,也算微有功劳,所以就允了妾补这一次。”
嗯,这个话应该是自谦了,李慕的功劳,可不能用“微”来表示。
“所以方才你说我去提,只怕不好,是个什么意思?”
李慕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道,“妾……妾一时口快,说错话了。”
呵!
收拾不了大妇,我还收拾不了小妾?
冯君侯手一翻,擒住这女子,威胁道:“小娘子,你可要考虑好了,不说实话,洒家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阿郎想怎么收拾妾?”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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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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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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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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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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