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刘备入蜀,又做了县长,后面因触怒了刘备,差点被处死,因为诸葛亮的求情,这才逃得一死,却是因此被罢免了官职。
后来刘备进位汉中王,又突然想起了他,让他做了尚书郎。
去年诸葛亮开府治事,他又被调入丞相府做东曹掾,今年再迁参军一职。
底下的那些官吏的小动作他哪一样没见过?
又如何会被冯永这掩饰的话所迷惑?
都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了,麻衣还没发?
压根就没得发才是真的吧?
不过天热没衣服穿却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像眼前这小娃儿,夏日里就是再热,大不了不穿就是,反正也热不死人。
苍头黔首没衣服穿的人家到处都是,更何况是胡人奴仆?
要紧的是冬天,能冻死人。
不过看眼前这娃儿,竟然还能有毛布衣服,倒是大出蒋琬的意料之外。
这冯明文对胡人僚人这般心狠,没想到却是对自己手下的胡人奴仆这般心善,冬日里竟然还给发毛布?
看着眼前这个女娃儿脸色怯怯,浑身微微在发抖,眼睛一直不断地瞟着冯永,看样子这冯明文在这胡人奴仆中积威甚重。
“你叫什么名字?”
蒋琬温声问了一声,随即又想到这是胡人娃儿,如何听得懂汉话?
当下自失一笑,摇了摇头,刚要让人放开她,让她离开,没曾想那女娃儿竟然又看了一眼冯永,这才低声地回了一句:“回贵人,我叫羊蛋儿。”
蒋琬一怔!
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低头看去,失声道,“刚才你说你叫什么?”
羊蛋儿吓得退了两步,又看了冯永一眼。
冯永没得奈何,只得安抚道,“没事,这贵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你答得好了,回头我赏你个肉饼子。”
肉饼子,肉夹馍是也。
里头夹着羊肉,乃是胡人眼里最珍贵的吃食。
冯土鳖最终还是抗不过人民群众的意志,肉夹馍的名字最后还是没能保留下来,肉饼子成了习惯性的叫法。
羊蛋儿眼睛一亮,咽了一口口水,立刻脆声说道:“回贵人,我叫羊蛋儿。”
蒋琬这回听清了,这女娃儿不但能听得懂汉话,甚至还会说汉话。
虽然说得有些生硬,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是终究还是能听得懂。
“会说汉话?怎的会说汉话?”
蒋琬惊讶极了,转头看向冯永。
我特么的怎么知道?
冯土鳖咳了两声,问向羊蛋儿,“是谁教你说的汉话?”
“回大人,平日里我经常跟汉家哥哥玩儿,阿母也经常带我去汉家哥哥家里学织布,汉家哥哥教我的。”
羊蛋儿似乎害怕失去冯永嘴里许诺下的肉饼子,连忙边比带划地解释道,“羊蛋儿这个名字,也是汉家哥哥帮取的。他说我阿爸经常和牛羊住在一声,所以我就是羊蛋儿……”
你这个汉家哥哥……呵呵!
你要是不说后面的话,我能给你两个肉饼子!
冯永带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看向蒋琬,“蒋天使,我这里,汉人胡人僚人混居,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这小娃子经常在一起耍,学得了几句汉话,那也是正常。”
反正都是在冯土鳖手打工,不但是天天在一起干活,甚至连吃饭都是天天在一起,汉人和胡人僚人,就算最开始有隔阂,到了最后,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有户籍和没上户籍的区别。
冯土鳖常常给手下灌输的一种观念就是,上了户籍,就都是汉人了。
所以那些上了户籍的胡人和僚人也常常在自己老乡面前一口一个咱们汉人如何如何,不但让老乡们羡慕不已,甚至还会想着法子攀关系。
这些事情,蒋琬是不懂的,但他知道,让胡人说汉话,习汉俗,那就是教化,是应当鼓励的。
于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冯永,没有说话。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蒋琬指了指眼前的大门,问了一句。
方才那群娃子围着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大门,闭得紧紧的,让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看来那群娃子是在窥视这大门里面的东西,这羊蛋儿为了能看到院子里头,竟然还爬到了树上,不禁让蒋琬有些好奇。
大门两侧,各刻着四个大字,殷红如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学堂。”
冯永回答。
“学堂?”
蒋琬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学堂?”
“工坊和牧场那些上了户籍的下人,有不少的孩童,所以我便建了这么一个学堂。”
“学的什么?”
“也就是学些汉字,能让他们长大后能看得懂字,其他的没了。”
冯永倒是不怕,上前拍了拍大门,喊了一声,“开门。”
大门很快露出一条缝,里头探出一个脑袋,看到外面的人,当下脸色都变了,门口一下子大开。
“主家如何会到这里?”
在门口当门卫的是从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卒,看到冯永带着南乡县最主要的人物过来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手都已经握到了腰间的刀柄上,警惕性不错。
“没事,不用紧张。”
冯永安抚道,“我就是带人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对了,这个女娃,到时候带她去食堂里,给她一个肉饼子,算到我的头上。”
肉饼子在下人那里是个珍贵之物,在老卒那里平日也是几日才能吃上一回,所以没有冯永的头名,老卒也领不出来。
“是,小人明白。”
老卒也不多问,当下闪到一边,让冯永等人进了学堂。
学堂里又喧闹又安静。
喧闹的是那琅琅的读书声不绝于耳,安静的是除了读书声,竟然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让人立刻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你等且在外面等候。”
蒋琬对着随从说道,当下也不要人带路,便朝着读书声急步走去。
学堂的教室是冯永按后世布置的。
反正这年头木头多,满山遍野都是树木,随便你砍伐,再加上冯永手下人多,所以桌椅方面倒是齐全。
因为手头有石膏矿和石灰矿,所以粉笔也随意用。
就是笔和纸太过于珍贵,所以每个学生的面前摆的,要么是木板,要么是石板,而且这个得自备。
黑板上写了几行字,正是冯庄特产蒙学书《千字文》中的几句。
讲台上的先生正摇头晃脑地念一句,下边的学生就齐声跟着读一句。
只是让蒋琬感觉到奇怪的是,那些字的头顶上,还写着一些稀里古怪的字符,也不知道是什么。
更让他惊奇的是,里头坐着的学生,有男有女,有胡人也有汉人。
但一个个都是坐得笔直笔直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上面,坐在最靠窗的孩童,就算是感觉到有人站在窗外,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
蒋琬听着这稚嫩的读书声,眼神恍惚,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转过身来,轻轻地对后边的人摆了摆手,然后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仿佛脚步加重一分就会影响到里头的孩子似的。琇書蛧
走得远了,方要说话,却又听到旁边的一个房间传来声音,心下好奇,仔细看去,从窗里也可以看到里头坐的是孩童,但却没有读书声传出来,于是再走过去。
这个教室此时教的是数学,老师是阿梅。
阿梅自不用跟在冯永身边随时服侍之后,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于是冯永便要求她每日都要来学堂教两堂数学课。
识字的先生冯永不缺,因为他曾与何家做过交易,何家给他送过来一些无节操文人。
所谓无节操文人,就是只要给钱给粮,你想让这些文人教什么,他们就会教什么——甚至让他们给学生洗脑说冯土鳖是天神下凡都可以的那种无节操。
当年刘备入蜀,也不是全部人都支持,总有那么一些反对的人。
后来历史证明了刘备才是胜利者,如果那些反对者有名声,有才能还好说,少说也会得到安抚。
就算是世家的人也没什么事,最多也就是关上门自己嗨就完了。
最惨的反而是那些跟在后面呐喊助威的小地主或者“怀才不遇”的文人,本想捞点汤喝,没想到锅都换了主人,所以到最后只能找地方躲起来。
只要大汉还在一日,这些人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何家好歹也是大族,所以为了名气,也收留了一些。
后面何忘和某只土鳖做了PY交易,知道的土鳖的需求之后,于是又把这些人打包送了过来。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谁要是还想要节操,冯土鳖就敢让他去捡肥皂——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肥皂,但能捡的东西多了不是?
所以就目前这点学生,教识字的先生是足够的,但缺教数学的人。
除了阿梅,冯永自己也经常过来亲自教数学,事实上他还是这个学堂的山长。
“那女先生,教的是什么?”
看不懂黑板上面的字符,蒋琬很是不耻下问地问了一声,而且尽量压低了声音。
“算学。”
冯永回答道。
在冯土鳖看来,光识字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要学会初级的数学,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劳动力。
不然看看现在纺织工坊里的织机就知道了,每一个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实际上每一个的尺度都不同。
只要里面的一个零件坏了,就得把织机全部拆了,重新测量里面的零件尺度,然后再打磨一个新零件安上去。
没有数字和单位做统一标准,零件标准化系统如何建立?
虽然中国古代文明很先进,但别人也是有长处的。
比如说身毒产生的阿拉伯数字,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抛弃?给我用了,让以后的不孝子孙们再多一个可以自豪的成就也是可以的。
于是阿拉伯数字就成了冯土鳖的发明,或者说是他师门里的东西。
因为这种数字目前只在纺织工坊内流传,所以蒋琬看不懂黑板上面的数字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只听得学堂时“当当当”几声钟响,教室里的阿梅说了一声什么话,于是学生们纷纷直立,齐齐鞠躬弯腰,一起喊道,“谢过先生。”
得到阿梅的允许后,学生们这才“呼啦啦”地从前后门涌出外面。
只是看到山长就站在外面,都自觉地低头行了一礼后,这才跑开。
蒋琬眼中的神色更见凝重,随手捉住一个孩童,劈头就问道,“一绳折三折,长两丈,此绳有多长?”
那学生有点惊慌,只顾瞪眼看着这个老汉,嘴里却是说不出话来。
“莫要害怕,好好想想就能答出来。”
阿梅出门来,看到自己的学生一脸害怕的样子,当下轻声安抚道。
于是这个学生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八……啊,不是,是六丈。”
蒋琬点点头,松开了手。
学生看了一眼冯永,冯永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这才飞快地跑了。
“见过主君。”
阿梅对着冯永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这位是锦城来的蒋天使。”
“婢子见过天使。”
阿梅又连忙屈膝行礼。
“婢子?”
蒋琬瞪大了眼,惊骇地看向冯永,“她是婢女?”
“哦,她是我的侍女。平日里我也教她学些东西,天分倒是不错,所以我让她也来教算学。”
看着冯土鳖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蒋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虽然他的涵养很高,但差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
一个婢子能学会算学不说,竟然还能当算学先生,你就这么不当一回事?
装什么呢?
“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盈余三钱;人出七钱,不足四钱,问人数、物价各几何?你可知如何解?”
蒋琬看着阿梅,突然开口问道。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题,算得上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数学题。
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阿梅,一个少见的天才。
阿梅略一思索,便回答道,“七人,五十三钱。”
这个时候,冯土鳖还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没防着蒋琬猛地转过身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他,“她当真是你的侍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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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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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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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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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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