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和冯家忙着去找证据洗清自己,贺相山与宋氏也在加紧步子调查,看看府中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之处,连带着二房也自危起来。
一连两日,整个贺府都笼在一股压抑沉闷的氛围之中。琇書蛧
用过晚膳后,贺令姜便呆在屋中修习玄术。
不知不觉间,已是月至中天,原本安静的贺府突然嘈杂起来,那喧嚣声如同一道沸腾的水波由远及近而来,传入贺令姜的耳中。
她翻身下床,打开房门问道:“出了何事?”
琼枝几个也刚听得消息,面上还带着几分惊诧,闻言忙上前答道:“是府中出了事,说是四郎主让人给绑了。”
“四叔被人绑了?”贺令姜眸中微深。
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抬眸望去,整个长房已是灯火通明,其他房中的灯火也在逐渐亮起。
她回身披上外衫,而后吩咐道:“阿满,你去将桌上的那封信取来,骑马迅速到城门口候着,一旦城门开启便立即出城,将云居观的玄微道长请来,就说我们贺府有事,急需请道长带人前来相助。”
阿满虽不明所以,但见她神情严肃,便立时领命。
贺令姜则取过门边的幕篱和大伞,带着青竹琼枝二人往花厅而去。
她刚到花厅门口,贺氏各房的郎主与夫人已经到了。
贺相山和宋氏坐在主位上,一脸愁容。
二房的贺宪成因着在县里当值,还未休沐回来,吴氏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至于三房,贺千里背上的伤虽然还未恢复,但听闻消息,已然是强撑着出来了,冯氏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他,时不时为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除此之外,倒是不见各房的小娘子和郎君。
贺令姜止住脚步,回头低声吩咐青竹、琼枝两句,而后又从袖中掏出一物并着一沓纸递给青竹,道:“将这令牌拿出来,他们会照做的。”
青竹一愣,这令牌乃是贺家家主令,令牌一出,与家主亲至无异,不知怎会在七娘子手上?
贺令姜拍拍二人的肩膀,柔声道:“去吧。”
说罢,她独自一人绕着花厅外围晃了一圈,而后才施施然地进了花厅。
冯氏现在看到她,便觉得头疼,道:“令姜,你不在房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贺令姜没有答她,只是上前冲着贺相山和宋氏二人施了一礼:“阿爷,母亲,听说四叔出事了,我来看看。”
贺相山按按额角,示意她先坐下,而后才沉声道:“方才府外有人递来一封信,说你四叔被人绑了,若想要他活命,便备上十万贯来赎。”
这十万贯,重量非同一般,绑匪特意注明,要拿可兑成铜钱的飞钱券。
“我派人去寻你四叔,他果真不在府中。如今,只好让人去筹钱了。”
这大半夜的,想要凑齐可兑十万贯的飞钱券,并非易事。长房满打满算不过六万贯,余下的,还需从公中和各房手中凑一些。
贺家四郎主贺诗人被绑,各房于情于理都该出些银钱来赎。
更何况,贺相山也说了,这钱,长房日后还会归还。因此,他一发话,几房就将毫无疑义地将钱券凑了出来。
贺令姜道:“那绑匪就未曾说些其他的?”
贺相山摇摇头:“他只说给我们一个时辰凑齐钱券,其他的他会派人送信再说。”
贺令姜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花厅中的众人此时也无心说话,一旁的滴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静默中显得格外响亮。
花厅中一片沉寂,只有烛火轻轻摇曳着。
忽地,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而来。
可是来信了?
厅中诸人抬眼望去,却见各房的小娘子小郎君鱼贯而入,一时间将花厅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显然是被人硬喊过来的,有的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冯氏皱眉,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她先前分明叮嘱过,不得将这些事传给他们听。
三房的五娘子上前,挽着她的臂膀道:“不是府中说,让我们都到花厅来吗?”
冯氏不解:“谁喊你们的?”
贺令姜开口道:“是我让贺成将人叫来的。”
冯氏见状不满:“令姜这是何意?你四叔被绑,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又叫各房的娘子郎君出来添什么乱?”
贺令姜理了理衣袖,道:“正是因着府中出了大事,我这才将人都唤到花厅来,以免歹人暗中出手,再伤了各房的娘子郎君。”
冯氏冷哼一声,道:“他们自然有仆从护卫守着,无需你来担心。这偌大的贺府,还轮不到你个小辈来作主。”
她言辞间,满是不快:“令姜如此行事,实在过于妄为,兄长与阿嫂该好生管教才是。”
贺相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冯氏摸摸怀中四郎君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你们先回自己院中休息去。这些事,和你们小娘子小郎君无关。”
说着,她便要扬声唤自己的贴身仆妇:“去将娘子郎君们送回去。”
厅外寂静无声,并无仆妇闻声进来。
冯氏眉头一皱,就要扬声再唤,却被贺令姜喊住:“三婶莫要再唤了,此刻,那些仆妇们是进不得花厅的。”
“这是何意?”冯氏望向贺相山,眼中满是质问。
贺令姜打断她:“三婶无需质问阿爷,他也不知情,这事是我让人做的。”
贺千里喘了口气,忍着脊背的疼痛,问道:“令姜,你做了什么?”
二房的孙氏也一脸莫名地望过来。
贺令姜起身,冲着上首的贺相山和宋氏行了一礼,道:“还请阿爷母亲恕罪,今夜四叔被劫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今,我们贺府正值多事之秋,女儿便拿了令牌,让贺成派人将各房郎君娘子请来,又令府中护卫,将这花厅团团围住,如此便是有歹人再暗中出手,也可及时护住府中之人的安全。”
宋氏看向身侧的贺相山,能调动贺成的令牌,也只有家主令了,只不知,老爷何时竟将这令牌给了令姜?
贺相山还未及开口,冯氏闻言却是一怒,斥道:“令姜,你这般行事,到底是要让人护着府中众人的安全,还是趁机将我们各房之人围困在这里,让我们如案板的鱼肉,动弹不得!”
“你们长房,到底是要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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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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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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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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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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