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贺相山,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萧令姜被皇帝打着保护的名头,夺了不缘司的事务。众人即便嘴上不说,心中也各有猜疑。
那日在玉华山脚下的刺客之言,听到的人不再少数。再加上如今这一向的皇帝重用的永安公主萧令姜竟足不出户起来,他们都不由揣测,这事,是否要牵扯到她身上去了。
毕竟,她的亲父可是当年备受推崇的懿文太子,然而一朝宫变,东宫上下血流成河,懿文太子一脉也独余她这颗独苗。
叛王与懿文太子相夺皇位,但却叫素来不受宠的肃王得了利去,摇身一变,成了九五之尊。
若是她真对当年之事存疑,勾结了懿文太子的旧臣,欲要刺杀当今圣上,也不是不可能。
那既然如此,当年的宫变是不是……
众人心中一凛,顿时不敢再细想下去。
古语有云,成王败寇。无论当年实情如何,如今高高坐在皇位上的是眼下这位,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人再细究。
事情已成定居,那么当今圣上便是天命所受,旁的欲要生事的也皆是乱臣贼子罢了。
想到这处,又联想到近日向来从无错处的贺相山贺中丞,竟在朝廷上接连被人弹劾,不少人对萧令姜及贺家顿时生出了几分疏远之心。
皇帝表面上依旧是待萧令姜与贺家一副和善大度的姿态,然而,帝王之心,这些老狐狸们又焉能揣摩不透?
朝堂之上本就是云波诡谲,总有不少那见风使舵的小人。萧令姜纵然不出户,但也能约莫料得出他们的态度。
对此,她倒无所谓。
她与贺家入郢都两年,甘任皇帝驱使,去诛神宫肃朝堂,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可也结交了自己的人脉。
这一时半刻,他们倒不至于沦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她在意的,是皇帝此举的度。若是越过了底线,当真将她与贺家逼到那进退两难、自身难保的地步,那却是不行的。
朝堂这处云波变化,而陀持提出的那场祈祝法事,也很快就开始了。
大周的玄元道长、西蕃的陀持大师,那可都是两国身份尊崇、地位超然的人物,如今两人同为两国修好祈祝,自然引得不少人去看。
皇帝先前从太清观下来时刚遇到了一场刺杀,按理来说,此时并不宜出宫。然而他当日既已对陀持说下了亲至之语,帝王一言九鼎,自不可能就此改变。
只是这番出行,他身边又多了不少的高手,还有暗卫伏在四周密切注意着情况,以免再出现意外。
至于萧令姜,眼下刺客的事尚未查明,皇帝虽然不曾明言禁足于她,可对她到底是心怀芥蒂的,她呀,还是不要再去凑热闹的好。
对于祈祝的仪式,她见过不少,并不曾有什么稀奇的。然而她对陀持此人的目的,却满是怀疑。
既然自己不能去,她索性托了裴攸替她自己盯着西蕃那群人,看看其到底欲意何为。
玉华峰上,玄元与陀持各显神通、施术祈祝;郢都城内,萧令姜则慢斟清茶、思量回转。Χiυmъ.cοΜ
然而,她刚用过午膳不久,裴攸便匆匆翻到了萧令姜府中。
看到他急匆匆地一身汗,面上神色更是严肃焦急,萧令姜不禁蹙眉,迎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今日与皇帝一道前去玉华峰,如果等到仪式结束后随皇帝回来,不至于这么快。
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心中一跳。
裴攸难得露出忧虑之色:“阿姮,如今看来,陀持这祈祝十之八九是冲你来的。”
“冲我?”萧令姜不解。
裴攸叹了口气,道:“今日祈祝出了意外……”
这祈祝是定在巳时的,原本一切顺利,然而在祈祝进行到一半之时,却突然来了一阵邪风,将祭台上的香烛尽数吹灭,旁边竖着的大周旌旗也被卷的倒在了地上。
一道霹雳凌空劈下,正巧落在了摆在法坛正中的那座铜鼎上,紧接着铜鼎一足断裂,“嘭”地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震得人心中都不由一颤。
在场的人,面色霎时猛变。
那香烛、旌旗也便算了。要知晓,这铜鼎可是象征着大周,如今竟如故断了一足,砸倒在地?
所谓鼎,三足而立,如此方能成稳固之姿,代表国家长久的繁荣鼎盛。眼下断足,可是预示着……
众人心中不要一紧。
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更是面色难看。
祈祝仪式,大周西蕃各寻了两国凝聚国势帝王之气的圣物,摆在祭坛之中。大周的是传国之鼎,西蕃的则是镇国宝刀。
一阵邪风吹过,西蕃祈祝所用之物皆丝毫无损,大周的却毁了大半。
这岂不是说他这帝王之位安稳不得,大周的国势也不得昌盛!
他握着座椅扶手的右掌青筋毕露,皇帝忍住自己那猛跳的太阳穴,咬牙问道:“玄元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玄元闻言连忙请罪:“圣人请恕罪。应当是那霹雳的缘故,使得鼎体脆化,鼎足支撑不了鼎身的重量,这才断裂摔倒。”
“这朕看得到。”皇帝声音怒冷,“朕问的是,大周西蕃共同做法祈祝,为何这大风却独独吹灭了大周的香烛、卷翻了大周旌旗,这霹雳,又缘何独独往大周的传国之鼎上劈!”
玄元一时语塞,独独往大周这处来,定然事必有异。玄门信天命,如此异象,许是那上天警示,也许是有人作祟,欲要生乱。
不查,他也说不清楚呀……
然而眼下这众人皆盯着的情况,他也只能暂且安抚人心:“回圣人,依贫道看,此事怪异,许是有人故意而为,欲要破坏今日这祈祝仪式,掀起人心惶惶。”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陀持却接了话:“玄元道长所言只是一面,所谓天示其变,警乎下人。如今这异象,未尝不是上天警示啊……”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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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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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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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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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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