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郎!”
一阵急切的呼声传来,他大汗淋淋地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掉落在床下,身旁是匆忙披衣下床,来查看他状况的妻子。
“大郎,你梦魔着了。”
他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是噩梦啊……
杨大郎便要在妻子的搀扶下起身,手方伸出去,腕间鲜红的痕迹便狠狠刺入了他的双眼。
他心头一跳,连忙捋起衣衫,手腕脚腕处都浮着一道红痕,分明是方才他被砍断手脚的地方。
他的牙齿不禁打颤,面色刷地一白,紧接着便大叫起来。
杨大郎的妻子没有办法,只好叫仆妇们把人抬到床榻上,连连让人去唤杨立过来。
杨立上前,捋起杨大郎的衣衫查看,果然见其手脚腕处各有一道红痕,如同被刀割的伤疤。
他手上不由一紧,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阿爷……”杨大郎的声音还在发着颤,“你说,是不是穗娘她们,当真回来了……”Χiυmъ.cοΜ
“别乱说!”杨立厉声喝道,然而声音之中却带着他自己也难掩的惧意。
祖坟上的青柏莫名出现的异象,他夜间的怪梦,还有大郎如今的状况,这一切似乎都暗示着不同寻常。
穗娘姐妹被剖了骨血炼成法器后,那法器便埋在了青柏之下……
莫非当真是她们在暗中作祟,可若是如此,迎真观的真源道长怎地却未看出不对来?
杨大郎伸手拽住杨立的衣袖:“阿爷,要不还是请广宁道长来瞧瞧吧……”
当初的事情是他一手操办的,如今出了异象,请他来看也是合情合理。
杨立皱了皱眉头:“近日朝廷盯神宫盯得紧,你也瞧见了,卢氏族中的许多人都被收入牢中。郡中也日日在查神宫的踪迹,我们总得小心些……”
“可……”
杨大郎还要愈言,却被杨立开口打断:“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了……穗娘姐妹早就魂飞魄散了,哪还有出来作祟的道理?我明日再请迎真观的道长们来看看。”
“大郎,你年纪也不小了,莫要再如此一惊一乍,凭白扰了府中清净!”说道最后,他语气中已有几分警告之意。
杨大郎心中一凛,只好把自己各种纷繁的念头压了下去。
到了天亮,杨立便派人去迎真观请人,然而折腾了一日下来,却还是未曾发觉妖邪的气息。
他也只好求了些护身符,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
然而等到了夜间,那怪梦又纷纷入梦来。
不仅如此,便是杨府宅子也出现了不少异象来。
厨房备着的活鸡,莫名没了气息,殷红的血迹洒满了厨房地面。仆妇们说,自己见着了似蛇一般游走的棍子……
一时之间,整个杨府都不安躁动起来。
仆从们都暗中说,是杨氏祖坟上的风水坏了,青柏那次便是上天警示。
杨立这几日也被折磨得不轻,没睡着一个好觉。
熬过又一个难眠夜后,他一大早就带着管家出了门。
已经在杨府外头盯了他许久的贺令姜同裴攸对视一眼,悄悄地跟了上去。
杨立这一路十分谨慎,先是在城内转了几圈,又换了车马装扮,这才进了一家茶楼。
贺令姜抬头瞧了瞧,这茶楼在范阳城内,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杨立若只是想来喝茶,没必要如此乔装打扮,想来其中必然另有玄机。
她左右看了看,索性就同裴攸一道当做是普通茶客,进了茶楼。
文人墨客们皆爱在其间谈诗论赋,因而茶楼中的客人此时不算少,贺令姜两人进去倒不突兀。
杨立自进了茶楼,便没了身影,也不知到了何处。
贺令姜在楼下打量了一圈,便吩咐伙计道:“楼下吵了些,换间雅室。”
“得嘞!”伙计笑道,迎着二人上了二楼。
贺令姜无聊地晃了晃腰间的锦囊,跟着伙计的指引往雅室而去,途经之处,也可隐约听到雅室之内传来的细细语声。
她进了雅室,索性便定下心,跟着裴攸煮茶品茗起来。
一盏茶后,便见一缕青烟从门缝处飘了进来,化作了人形。
“二楼雅室没他。”尺廓闷声道,“茶楼后有处院子,我本想进去瞧瞧,可那处似乎下了禁制。我怕打草惊蛇,便没敢进去。”
贺令姜叹了口气,果然,借着尺廓偷听偷看这招也不是百试百灵的。对方若是通晓玄术之人,或借由玄士摆了阵法禁制,那便要万分小心。
“院子在何处?”贺令姜站起身问道。
尺廓给她指了指方向,然而此时暂且没有法子进去探探情况,他们也只好坐下等。
过了许久,尺廓才出声道:“他出来了。”
贺令姜打开房门出了雅室,在一楼楼梯处,便瞧见了杨立从后远处绕了出来,而后如同普通的茶客那般,悠悠出了茶楼。
不待她吩咐,潜在茶楼外的贺峥便带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贺令姜则慢悠悠回了雅室,唤过伙计结账,这才同着裴攸往外头去。
两人转过街角,便在不显眼处停了下来,远远地盯着那茶楼。
裴攸眸光微暗:“这茶楼看来有些问题。杨立这般小心地到此处,便是不想让人认出他身份。如今,能叫他如此小心的,也就是神宫了。还有那后院,防得紧了些……”
“想来就同那书铺、赌坊一般,是个联络的据点。”贺令姜目光沉沉,“我倒好奇,那杨大口中的广宁道长可在此处……”
能布下那般阵法,硬生生将杨家风水改为上佳的人,手段可不一般。还有,他竟以活人骨血炼制法器为镇,亦是阴邪得紧。
“再等等看便是。”裴攸道,“那广宁道长若在此处,当是很快就会往杨府去。”
毕竟,杨立此时出来寻人,无非就是请人解决杨府出现的异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贺峥回来禀道:“七娘子,杨立在外头转了一圈,便带人回府了。”
“可再去旁的地方停留过?”
贺峥摇摇头:“未曾。”
就这般回府了?贺令姜眯了眯眼睛,这茶楼许是真藏着惊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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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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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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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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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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