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不是寻常闺阁娘子,她的婚事,自也不能照着寻常娘子那般去看。保不准什么时候,便遇着她自己的缘分了。
阿娘这遭担心,当真是无甚必要了。
但阿娘偏不这么想,这不,一大早又交代她,让她来寻令姜说话来了。
她心中无奈摇头,转而将话头转了过去:“令姜,过几日便是长公主寿宴,你此次会同我们一道去的吧?”
贺云楚不等她拒绝,就接着道:“我知你素来不喜参加这些宴会,可长公主驸马毕竟与咱们贺家颇有渊源,便是如今这宅院也是托他买下来的。”
“前些日子,你不在府中,但阿爷特意设宴答谢何驸马时,何驸马还问起了你来着。如今长公主寿宴,你还是跟我们一道去吧……”
先皇在世时,在诸多公主中最为宠爱如今的长公主。如今先皇虽然故去了,但她作为当今圣上长姐,即便并非一母同胞所出,地位亦是尊崇无双。
长公主同驸马不涉朝政,两人一年到头多数时候住在郢都郊外的别庄里,因着这,皇帝对这位长姐反而更加敬重。
每到她寿辰之时,帝后皆会由宫中送出寿礼,皇子们连同公主们必然都亲至,为长公主祝寿。
皇帝如此重视,郢都的世族权贵们自然也不敢忽略了长公主的寿辰。
每年到了这一日,素来冷清的的长公主府,反而要成为郢都最热闹的府邸。
人多了,席间世家大族出身的郎君、娘子们自然也多。
有那还未曾定下婚事的人家,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相看一番。
贺令姜在临川时,就不爱出席各类宴席,小娘子们间的赏花宴不说,便是有些人家的婚宴寿席,她也是能不去便不去,贺相山也一向由她。
因而,贺令姜在临川十四载,然而近几年见过她的人,当真是算不得多。
今早,宋氏特意叮嘱了贺云楚,一定要劝着贺令姜与她们姐妹一道同去。
没想到,还没等贺云楚再开口,贺令姜已然爽快点头了。
贺云嘉这下可是开了眼:“你当真答应一道去了?”
“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贺令姜扶额。
前几日阿爷给她的郢都世家及权贵名册,她是已然看完且熟记了。可这人和名字却还对不上号,长公主的寿宴不正是个识人的好机会,焉能就此放过?
贺云嘉哈哈一笑:“那可不,你这些年参加的宴席,可是屈指可数。我不得好好跟你确认下。”
令姜这次竟然答应的这般爽快,她还以为要再磨一番呢。
贺云楚心中轻松下来,戳了下贺云嘉:“你可别再说了,免得令姜反悔。”
“阿姐,我寻常可不是那般言而无信的人。”贺令姜笑着为自己辩解,只是,她若真言而无信起来,也被人骂过不是人便是了。
贺云楚可不知晓她心中的话,闻言一笑,抚掌道:“好了,你与我们一道去,便再好不过了。走,咱们去你屋中,帮你挑挑那日穿什么衣衫过去。”
贺令姜不由有些无奈:“离公主寿诞还有几日呢,现下挑衣衫也太早了些吧?”
“早什么?”贺云楚扯着她站起身子道,“阿娘前几日不是特意备了好布料,让人为你们做了几身新衣裳吗?如今正好挑一挑。”
令姜素来愈发随性,衣着打扮也多是以简单为主。
可这次去长公主府贺寿,毕竟是贺家娘子们自入郢都来第一次参加宴席,自然不能太过随意。
贺云楚和贺云嘉二人围着她比划了许久,最后才定下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裙,瞧着素雅又不失精致,穿在贺令姜身上,正是相得益彰。
之后,两人又从她匣中为她挑选了一根碧玉簪,一根点翠金钗,并着两支青冻色的流苏步摇,其上各自缀着一盏小小的宫灯,造型别致。
贺令姜默然无言,她前不久才嘲过永穆公主戴着步摇会甩到脸上,如今自己便要步其前尘了不成?
贺云楚却按着她叫她戴上:“已然给你选了较为精致小巧的步摇了,你瞧瞧别的娘子,那流苏恨不得垂到脖颈上去,她们可曾嫌弃过麻烦?”
贺令姜腹诽:她们那是没试过戴着步摇与人打斗的感觉吧?若真试上一试,这步摇就没那么受欢迎了。
然而,她还是识时务地将这话咽了下去。
毕竟,去长公主寿宴上,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同别人动手。
她老老实实地任由两人将她转来转去地打扮,等折腾到了正午,两人累了,便在她院中用了午膳,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自己院中。
一眨眼,长公主寿辰的日子便到了。
贺令姜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又用过了早膳,这才换上贺云楚二人先前为她挑选的衣裙,坐在妆台前,任由婢女为她梳妆打扮。wWW.ΧìǔΜЬ.CǒΜ
梳头的婢女拿着梳子,心下感慨,娘子这头秀发养得当真愈好了,乌黑亮丽,羡人得紧。
只是这半年来,娘子不爱怎么打扮,平常梳的发髻也是以简单舒适为主,如今有了机会,她可不得拿出看家本领来?
她手下熟练地动作,便很快为贺令姜盘好了发髻。紧接着,又打开桌上的首饰盒,将选好的发饰插到她发间,发髻与发饰正好搭配。
贺令姜对着镜子瞧了瞧,发髻并不算太过繁复,但看上去高贵清雅,她满意地点点头。
她不爱浓妆,那婢女便依言只为她浅浅抹了些许脂粉,黛笔在她眉间轻轻勾勒,而后又提笔在她额间绘了一个花钿,这妆便成了。
贺令姜站起身,展臂在妆台前微转一圈,天水碧的裙裾微微荡开,头上的步摇也跟着微晃,看呆了一旁的几名婢女。
她们家的七娘子呀,不仅在临川城内姝色无双,到了这郢都来,怕是也没什么人能及得上的。
打扮妥当,贺令姜便带着青竹琼枝出了院子,便向宋氏院中走去。
远远地,就瞧见了贺云楚与贺云嘉相携而来,两人一着缃色,一着鹅黄,一温婉大方,一活泼灵动,再搭上贺令姜这身清雅的天水碧,三人一道走进院中,便如一幅画一般。
宋氏看到,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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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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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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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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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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