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想到,银生郡主竟然答应的如此利索,丝毫没有因着当下局势,便疑心他们是大周细作的意思。
贺令姜这行人,自然不是冲着作细作而来的。
可是银生郡主面对他们这群明显并非普通人的周人,却丝毫没有试探怀疑,也不曾想着将他们就此扣留。
除了她的小命被人握在手中外,她这位南诏银生城的郡主,怕是并无多少家国情思吧?
贺诗人这些时日,也并未闲着,倒是打听了不少城主府的旧事。
想到银生郡主的身世处境,贺令姜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她站起身,柔和一笑:“便如郡主所言,咱们立时出发。”
城主府的守门之人,见着银生郡主领着八九个婢女护从,要往府外去,连忙向她俯身一礼:“郡主。”
银生郡主摆摆手,同贺令姜一道弯腰上了马车,贺峥几个则骑马,跟在马车旁侧,身后还牵着三匹空置的骏马。
赶车的是贺府之人,马鞭一扬,一行人便往城外方向去。
其中一名守卫见状,立时回身禀告给少城主拓也。
“郡主带人出城去了?”拓也皱眉。m.χIùmЬ.CǒM
她昨夜不愿同阿爹一起往姚州去,为此还惹怒了阿爹,如今又带着仆婢往城外去,这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拓也立时唤了自己的手下来:“你去盯着郡主,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那名手下领命,立时骑了快马,往城外跟去。
马车晃悠悠地出了城,等到了日落之时,贺令姜唤人停了下来。
这是准备给自己解术了吗?
银生郡主当先跳下马车,又伸手接向贺令姜:“我扶你。”
贺令姜莞尔一笑,也不拒绝,将手搭在她腕间下了马车
她手掌冰凉,触及银生郡主的手腕,冰得她不由一颤。
贺峥将空置的骏马牵过来,递上马缰:“七娘子。”
贺令姜伸手接过,而后又塞到银生郡主手中:“郡主,请上马。”
“上马?”银生郡主一愣。
她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渺无人烟,只有一条长长的道路延伸到远方去。
“这处不是已经离银生城很远了吗?你还要再走?”
贺令姜点点头:“当然要走。从此处到姚州,跨马加鞭,可还要近一个日夜。”
“姚州?”银生郡主不由的瞪大眼睛,“你要往姚州去?”
“郡主不也是要往姚州去吗?”贺令姜脚踩马镫,跃上马背。
“我是周人,如今回转大周,自然也要从姚州过。既如此,你我一道多好……”
银生郡主退后一步,眼中满是警惕:“你们偷听到我谈话?”
贺令姜唇角微弯,笑而不语地瞧向她。
银生郡主心中急转:“边境如今正是战起,你们此时想要通过姚州,回转大周,怕是不易。”
“是呀……”贺令姜幽幽叹息,“所以才要同郡主一道啊……”
“银生城主此时就在姚州边境处,寻常人是靠近不得那处,可若是跟着郡主,那就容易多了。”
“银生城主先前不是还令郡主跟着他前往边境吗?郡主彼时碍于缚魂术,不便前往,如今我们便同郡主一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先前期待解了缚魂术的念头,顿时去了个干干净净。
银生郡主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你想利用我越过边境?”
“即便南诏边境让你自由通行,可如今两国交战,姚州城门紧闭,你便是过了南诏,也进不得姚州城。”
两军正是交战之时,又怎会随意放人进去?
贺令姜浅浅一笑:“那便是我的事了。”
银生郡主看着这张乔装过的面容,她不知这人真实长相,然而就面前这张脸,当真是可恨的紧。
“我看你先前行事,应当并非大周细作。可如今这般行为,又是为何?”
“你是想趁机潜入南诏军中,扰乱军心,来为大周谋事?”
贺令姜没有再扯谎瞒她,毕竟事到如今,她便是说旁的,银生郡主也不会相信了。
“我们确然并非细作,可身为大周子民,焉有明知边境危急,却束手旁观的道理?”
“正如南诏战起,郡主也想要立时赶往边界,为南诏打下城池一般。”
“郡主想要守护、壮大自己的国家,与我们而言,当然也是怀有这样一颗忠心的。”
银生郡主闻言冷冷嗤笑一声:“你当真是把我想的太好了。”
她前往姚州,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利益罢了。
南诏胜了,她也便能跟着立功,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不说能稳固自己在城主府的地位,若是能立下大功,便是这城主继承人的位置,也未尝不可争上一争。
她自然晓得旁人是如何想她的,不过是仗着自己驭蛊御蛇的本事,嚣张跋扈罢了。
可任凭他们恨得要死,只要她有这本事,便能屹立不倒,甚而能更进一步。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她要活着。
她得先活着,才能拥有这一切。
否则,便是南诏占了大周又如何?也与她无关。
她幼年便过的凄惨,阿妈虽生下了她,教她蛊蛇之术,可却也将对负心人的那份恨意,带到了无辜的她身上。
稍有不如意,便对她非打即骂,让她饿肚子,那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日,发热的她被阿妈扔在牛棚里,活活饿了两日,甚而忍住与耕牛抢起食来。
从那时起,她便知晓,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说其他的。
要是这条命都没了,一切都是白搭。
后来,她到了城主府,也是拼劲全力,让自己活下去,且还活得越来越好了。
她自幼没受过什么温情,大了,所得一切,也是与人利益交换,却未曾被赋予过真心。
家也好,国也罢。
这一切,还真比不得,她自己能活得好。
她瞧着贺令姜:“我不懂你的忠心,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更好地活着罢了。”
“你这想做的事,无疑是将我架在火上烤,若是阿爹亦或南诏将领知晓,我竟带了周人混入军营之中,安得还有命在?”
听到银生郡主的话,贺令姜从马背上伏下身子,冲着她灿然一笑:“可郡主若是不这般做,现下便会没了性命。”
“那么,你会如何选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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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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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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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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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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