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人未曾进学,言语粗鄙,恐污了娘子的耳。”
“无妨,直说便是。”
“关外天冷,地里没甚吃的,多吃牛羊肉,消化总不大好,这……排泄不…不打顺畅,说是吃茶便会好许多。”
金宝害怕自己太粗俗,可陆风禾看来,这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开口。
“所以,关外的茶也好卖?”陆风禾问。
金宝点头,“好卖是好卖,过去得少,价格合适的茶几乎都是一抢而空。”
陆风禾也听出来了,关外的人其实手里并没有什么银钱。
“除了银钱,关外人手里最多的就是牲口和皮毛了吧。”陆风禾问。
金宝点头,“是,皮毛若是不求完整,那是很多的。”
陆风禾踱步,完整的一张皮自然值钱,可值钱也意味着卖得起的人有限,能卖的也不多。
陆风禾问沉南珣,“牛羊牲口应该要不上吧,我看册子,西北的庄子马场牛羊也不少。”
确实,西北庄子上的牛羊不管用还是吃都尽够了。
陆风禾暂且把这事放下了,又问起,“除了西北,西南边的吐蕃也是这样吗?”
金宝点头,“八九不离十。”
陆风禾又转头问刘瑞,“你可有什么看法?”
“依小人之间,只要是关外没有,我们有的,都是好买卖,至于运输,小人听喜大爷说,主要做西北往西,往西边去,沙船最多可到渝州、宜宾,再往西就只能靠马靠马了,西边山多,有些地方车都走不了,这个运下来可是笔不小的花费呢。”
陆风禾点头,确实,本金要考虑,运送的花费也不能忽略。
既然运输是个问题,陆风禾第一项就把棉花排除了,棉花可是很娇贵的,碰不得水压不了紧,这一躺下来,豆腐也能盘成肉价钱。
“你们说的我也都知晓了,先下去吧,就在前院住下,不必在府里等着听吩咐,大可自行出去转一转,只是依着规矩,该回来时就回来,不得惹事生非。”陆风禾说。
两人恭谨应下,躬身施礼出门去。
沉南珣也交代喜春,“既然娘子把人收下来,这个差事办得不错,再寻两个老城一些,行惯了商或是走过镖的人来。”
喜春应下。
沉南珣这才对陆风禾说:“我寻摸着这二人面嫩了些,走出去只怕难镇得住场子,再给你寻几个能扛事儿的人。”
陆风禾依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可以跟着陆家的商队走,但也不可能次次凑巧。
等人都走了,陆风禾才说:“我寻思着还得做茶,金喜说了那么多,也就茶我精通一些,之前分得清好坏参差,也不会被人诓骗了去。”
“粗布,外祖父家家能做,能从外面的锅里吃饭就别在自己锅里抢。”
“瓷器,路途遥远运送不易,损耗可小不了,自己家没窑,只能从别处买,这买卖可不划算。”
“杭州府我似乎有片茶山,哪位嫂子的陪嫁也有茶山来着?等我寻摸寻摸,外祖家十有八九也会有,茶在江南两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沉南珣静静地听陆风禾说着,也不打断。
“诶,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可是你的买卖,”
沉南珣放下茶盏,看着陆风禾的眼睛,“我在听。”
陆风禾气呼呼地,“我说了那么多你当然得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沉南珣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道理。”
陆风禾瞪大眼睛,我要听的是这个?
“你除了要银子还要什么?”陆风禾问。
沉南珣被问住了,要什么?要天下?要你?抑或是……要人心?
陆风禾想了想,引导沉南珣,“关外有的,牛羊你不需要,那马呢?关外还有什么?”
“银子,党项人有银矿,还有玉石。”沉南珣说。
陆风禾细细记下来,“还有呢?”
“大同往北禁止马匹交易,可他们有药材,上好的人参。”
“关外刀剑也不错。”
陆风禾扳着手指头算,“银钱、马匹、刀剑、玉石、药材。”
沉南珣不解,“有银子其他的都可以买,你这是做何。”
“万一没银子呢?”陆风禾问,“不能茶叶运过去,对方没银子买,那不是白跑,没银子就用其他的换。”
“马匹留在马场,其他的带回来也能卖出去,总之不能原封不动把东西带回来。”
沉南珣应是,“别处我不知道,西北榷场茶叶可不少。”
陆风禾食指点着桌子,这确实是是个问题,她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同样是茶叶,外族人又凭什么买自己的。
只是便宜?这个念头一出,陆风禾就否定了。
压价是最愚蠢的做法,眼下是自己的东西先人一步卖出去了,其他人迫不得已也跟着降价。m.χIùmЬ.CǒM
往后呢?价格还有涨回去的机会吗?
这不光损害了自己的利益,还扰乱了整个市场,压价是绝对不行的。
陆风禾点桌子的指头越来越快,发出了连续不断哒哒哒的声响。
这是她的习惯,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手指头点桌子。
沉南珣按住她的手,陆风禾的思维也仿佛被一把按住。
陆风禾有些气恼,“干嘛呀。”
沉南珣好脾气地说:“不着急,慢慢想。”
陆风禾思绪完全被打断了,接是接不上了,“你这人真是的,好歹也是你的买卖,我这完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沉南珣看陆风禾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虽说出了月子,可这一个月你也没能好好休养,少思虑些,身子要紧。”
陆风禾刚要说话,碧荷冒冒失失地敲门进来。
“大太太和郭夫人都过来了,请姑娘到太太院子里去。对了,还有世子,大老爷和郭家二郎君在老爷书房,请世子赶紧过去。”
昨日郭夫人一家才来过,按理说今日该去小四房那边了,尤其是陆大爷和陆大太太,更是没有小四房乔迁,大清早来小三房的道理。
“可是有什么事?”陆风禾问。
碧荷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就太太院子里的人跑过来,留下一句话就说要去请八娘子,让姑娘快些过去。”
看全福夫人要和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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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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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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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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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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