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太宗皇帝,每次远征漠北,都要带皇甫公随行,除了怕在大漠中迷路,还会根据天气调整进攻部署,这次陛下亲征,动静闹得这么大,监里不多去点人伴驾,难免有不敬之嫌。”
“你们家大人都随军出征去了?”
薛瑞又看向其他人。
“我爹去了。”
“我爹想去,监正不让。”
“我爹腿脚不利索,没去。”
……
众人陆续回答。
粗略一算,十几个世业生中,父辈随军出征的占了一小半。
刘晋等人给薛瑞的感官不错,是值得深交的朋友,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阻止惨剧发生,可情势不由人,他现在自保都困难,更别说救人了。
薛瑞只能暗中祈祷,希望大伙的亲人都能逃过一劫,平安归来。
吃过午饭,众人回到档房。
听刘晋讲,吃过午饭,彭英还会睡个回笼觉,一般会让他们自习,只需要熬到申时(3点)散值,大家就能回家了。
事实上,彭英今日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世业生们正在打闹的时候,彭英手上拿着一本书,面色严肃的走进了档房。
“什么情况?”
世业生们愕然不已。
“看他模样,好像是要给咱们讲课?”
有人猜测道。
“恐怕是冲着我来的。”
薛瑞心中一凛,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彭英早上没有刁难住自己,恐怕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彭英进了档房,将书朝桌面一拍,大声道:“肃静,今日本校书与你们讲的东西很重要,须好生听着,若是后面提问答不出来,休怪本校书戒尺无情。”xǐυmь.℃òm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戒尺,放到了桌上。
“果然这样吗?”
薛瑞不由摇头,这家伙的想法,还真是次次都被自己猜中,后面他肯定会让自己回答问题,借机出气。
“好,下面本校书要讲的是《开元占经》……”
彭英拿起书本,就开始读了起来。
薛瑞听的一脸茫然,他现在连书都没有,纸笔都还是找别人借的,听彭英照本宣科,就跟听天书似的。
再看其他人,有书的也只是刘晋等寥寥几人,看样子他们听的也很吃力,不懂的赶紧写在纸上。
剩下的人也跟他差不多,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怕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彭英就这么讲了小半个时辰,薛瑞开始还拿着毛笔在纸上记下几个名词,后面干脆直接躺平,连记都不记了。
难怪都说彭英不配做老师,就他这样的教学水平,今科这十七八个世业生,能通过岁考的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剩下的人,明年赶早吧!
好不容易,彭英讲完了天书。
众人都松了口气,薛瑞却如临大敌,因为考验他的时刻就要到了。
彭英也不是傻子,要找薛瑞麻烦,当然不会直接从他开始,而是点名一个叫卢文的世业生,问道:“何为太白经天?”
卢文略显紧张,吭哧吭哧道:“太白经天,又称太白昼见,是为太白星白日可见也,与日争光,是谓经天。”
彭英点点头,赞道:“不错,可见是用心听了,你且坐下吧。”
而后,彭英用戒尺一点薛瑞:“你来答,何为黄道,其位置在赤道何处?”
这个概念薛瑞自然清楚,只不过,刚才彭英念到这段的时候,薛瑞没记住原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现在的话来表述。
见彭英脸色不快,薛瑞只好按自己的理解回答:“黄道,就是太阳一年走过的路线……”
就这么洋洋洒洒说了一通。
这说的跟书上写的差别很大,众人都认为他答错了。
“不知所谓!”
彭英也是脸色一冷,看向刘晋,道:“你来答。”
刘晋无奈的看了薛瑞了一眼,答道:“黄道,日所行也。半在赤道外,半在赤道内,与赤道东交于角五弱……”
“不错,坐下吧。”
彭英表情缓和了不少,又看向薛瑞:“再问你一个,若是答不出来,休怪本校书无情!”
“荧惑入胃,《荆州占》作何解?”
彭英问出这个问题,又补充道:“刚才本校书可是念…讲了两次的,这你总记住了吧。”
“我记NNN个头!”
薛瑞差点骂出口,《开元占经》中关于星象的占语,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条,这要是随便一条就能记下就怪了!
不过,这彭英是真的阴险,刚才他确实把这条占语读了两次,薛瑞没想到他会考这个,根本就没在意,现在哪里答得上来。
“回校书,这我不知道。”
薛瑞很干脆的认罚,左右就是打几下手心,这点苦头他还是吃得起的。
“荧惑入胃,国有匿谋,其事不行。荧惑以三月入胃,进退犯凌百日以上,天下仓廪不实,国有大兵,流血千里。”
彭英把占语复述了一次,手持戒尺至薛瑞身旁,冷笑道:“难怪你爹说你不学无术,本校书起初还不信,现在倒是确认,你不但对课业真是一窍不通,还不思进取,今日不罚你如何服众,且伸出手来!”
薛瑞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摊开手掌。
彭英存心报复,冷笑一声,抡圆了戒尺,狠狠抽下。
啪!
档房内传出一声脆响。
“嘶,这么大的声响,怕不是直接把手打断了吧?”
世业生们听到动静,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朝薛瑞看去。
“嗯?”
彭英只感觉手都震麻了,低头一看,继而大怒道:“混账,你还敢躲?”
原来,刚才薛瑞在关键时刻收手,彭英蓄力抽下的一尺,直接抽在了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彭英气坏了,抡起戒尺还要继续打。
不料,他刚抬起胳膊,就被薛瑞一把抓住了戒尺。
彭英见他还敢动手,大喝道:“反了你了,快给我松开!”
薛瑞也是怒火飙升,劈手夺过戒尺,双手握住用力一掰,将戒尺“咔嚓”折成了两节,愤怒的扔到地上。
“你,你放肆!”
彭英踉跄倒退两步,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气的浑身发抖。
档房内,世业生们也被薛瑞的举动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薛瑞不但抢了戒尺,还直接给掰成了两段。
这可是他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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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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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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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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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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