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那问你个最简单的,既然你已入了钦天监,自然该明白钦天二字是何意,此二字作何解?”
胡萦儿想了想,提出问题。
“……”
薛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直接卡壳。
“怎么,不知道?”
胡萦儿见他表情尴尬,柳眉竖起,质问道。
作为阴阳世业子弟,家中嫡男迟早是要进钦天监当差的,就算家中黄口小儿,识字起就得先弄清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瑞竟连半大孩童该知道的东西都不清楚,他怎么敢说自己学了不少东西?
薛瑞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吹这个牛了。
若是让他解释什么叫“掩月”“凌日”等古今共通概念,他倒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可这钦天监名字由来,还真是他从来没有去探究过的东西。
打个比方,就像“桌子”这个词,从古至今都是这么称呼的,却很少有木匠去研究它为什么叫桌子。
至此,薛瑞才再次认定,自己脑袋里装的那些现代天文知识,和这个时代的天文学理念有很大区别。
如果不从头学起,恐怕他很难完全掌握这个时代的天文知识,他想将两者互相印证的想法,那就更不可能实现了。
痛定思痛,薛瑞很光棍的道:“先前我说了大话,实际上学的那些东西都忘了,还请老师从头教我!”
胡萦儿正琢磨该怎么说教这个喜欢吹牛的弟子,还没想好,薛瑞竟主动承认了,让她也不好再揪着不放。
想了想,胡萦儿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教你一些常见的词,你要能倒背如流,我才能教你其他东西。”
“是,老师!”
薛瑞重重点头。
“钦天二字出自《书.尧典》中‘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这句话,钦就是敬重,若,意为顺从,加起来就是敬重顺从上天,懂了吗?”
“原来如此!”
薛瑞恍然大悟。
……
书房中。
不时传来几句问答声。
问答之间,除了胡萦儿故作生气的训斥声,倒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这根她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究其原因,只是因薛瑞诚心向学,再加上他有现代知识打底,理解这些基础词汇很轻松。
胡萦儿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十分诧异。
当年她学这些东西的时候,总觉得非常抽象,完全是靠死记硬背,随着后面接触多了,才慢慢加深理解,最终将其掌握。
反观薛瑞,真如爷爷所说,这家伙几乎是一点就透。
甚至,他还能举一反三,把抽象的概念形象化,让她也不得不承认,按薛瑞的说法更容易理解。
只半个时辰的功夫,薛瑞已经学了她以前几天才能搞懂的东西,要不是岁考的试题需要填写规范答案,他几乎都不用记这些定义,就能用自己的理解将其概念复述出来。
要不是知道薛瑞是个纨绔子弟,胡萦儿都觉得他是在假装不懂,故意来戏耍自己的。
“小姐,老爷让婢子请您和公子去膳厅用饭。”
两人还在讨论问题的时候,书房外传来瑾儿的声音。
正好胡萦儿也讲的口干舌燥,便道:“今天就学到这吧,你先把这些背熟,明日我会考你的。”
“谨遵师命!”
薛瑞抱拳一礼,十分做作。
“哼!”
胡萦儿却不理他的俏皮话,一扭腰肢,款款离去。
薛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刚才自己的表现,肯定让她大吃一惊。
虽然她嘴上不说,可眼中那掩饰不住的讶异,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
膳厅中,胡中和薛瑞先后落座。
胡萦儿指挥侍女,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
说话间,一名十六七岁的圆脸小胖子跑进了膳厅,他左手拿着粘杆,右手捏着一只黑亮的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个丫鬟,不停在喊“少爷你慢点,别摔着了。”
“爷爷爷爷,你看我捉的蝉儿大不大!”
小胖子不理会丫鬟,圆脸小胖子举着那只黑蝉,不无得意的跟胡中炫耀。
不过,当他注意到屋中还站着个陌生人,不由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啊?”
薛瑞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胡萦儿的亲哥哥胡承安,便起身见礼:“小弟薛瑞,见过世兄。”
几年前来给胡中贺寿时,薛瑞是见过胡承安的,数年不见,他长高了些,也长胖了许多,看着有些喜庆。Χiυmъ.cοΜ
胡承安看了薛瑞半天,才摇头道:“没见过,你来我家作甚?”
“我是来探望师公的。”薛瑞忙解释。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胡承安指着他身下的椅子,略有些不满。
薛瑞忙让开,道:“那世兄请坐,我换个位置就好。”
“没规矩。”
胡中摇摇头,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对跟着进来的丫鬟道:“小翠,先带少爷去洗洗,弄成这样成何体统?”
“是,老爷。”
小翠生怕被责骂,赶紧上前要去拉胡承安。
不成想,胡承安捏着黑蝉作势要往丫鬟身上丢,吓得这小丫鬟一蹦三尺高,逃也似的跑到了门外。
“哈哈哈,真是没用,连只小蝉儿也怕。”
胡承安左手叉腰,得意的大笑起来。
旁边的胡萦儿看不下去,上前道:“哥哥,快把那蝉儿丢了,要吃饭了。”
“那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妹妹你帮我拿着它。”
胡承安又将黑蝉递给妹妹。
胡萦儿急忙退后两步,看起来也有些怕:“想吃饭就把蝉儿丢了,不然不许吃。”
话语间,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薛瑞心中暗想,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胡承安幼年时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如今已年满十六,智力却还是跟七八岁孩童一样,难怪胡中说放心不下兄妹俩。
见兄妹俩讨价还价半天都没能说服对方,薛瑞上前道:“兄长,不如我替你拿着蝉儿,你去吃饭,如何?”
“哦?”
胡承安看向他:“你敢拿吗,不会给我放跑吧?”
“我可是捉蝉儿的行家,你就放心吧。”
薛瑞露毫无惧色,伸手小心接过那只黑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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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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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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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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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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