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嫌弃晦气,李祭州可是他用一颗救命丹换来的,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得多浪费?好在许大夫又来了一次,告诉她这是正常现象。
申云婳放心了,将他交给家丁照顾,又叮嘱张丝丝时刻注意他的情况,快不行了就来告诉她,张丝丝非常听话,一天跑三趟琳琅阁。
张家后院琳琅阁
张丝丝又来看李祭州了。
她身着一袭清凉的湖蓝色衣裳,娇俏的仿佛一只落入凡尘的仙子,举手投足间略见温柔清雅。
她从门外进来,熟门熟路地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床上的男子,不,确切来说是少年,他依旧沉沉地睡着,张丝丝有点担忧,他不会真出事了吧?不然她来了好几次,怎么就没见过他醒着的样子?
李祭州躺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额头满是汗珠,死死皱紧眉头,气息虚弱,唇色惨白,他繁琐的苗疆衣裳早就被换成了白色的里衣,由于胸口处有道狰狞的伤口,他的里衣扣子全被解开,上身露在空气中,只有几块染血的白色布条遮盖伤痕。
张丝丝蹑手蹑脚地过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小小叫了一声。
“李祭州……”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祭州并无反应,气息依旧紊乱。
如果不是这紊乱的气息,她都不确定李祭州是死是活,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受伤呢?上次就满身是血的被娘派人背回来,这次又是这副惨样子,而且看着比上次的伤势严重多了。
他的额角汗珠密布,弧度微扬的唇干裂到有些破碎。
张丝丝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额角的汗珠,并且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用手帕沾了点水渍放在李祭州嘴唇上,似有意识般,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看到这副场景,张丝丝心里划过一抹激动,又将沾了水的帕子擦在他嘴唇上。
“咳咳!”
忽然!
李祭州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里仿佛满含痛苦和压,他很难受。
“李祭州,你醒了?”张丝丝叫了几声,声音有些急切。
“咳咳!嗬嗬——”
李祭州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禁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双盛满寒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蓝色的锋芒,将涉世未深的少女吓了一跳。
张丝丝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李……李祭州?”
他不会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这下轮到张丝丝紧张了。
李祭州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收起刚才的威慑和锋芒,他用一副虚弱到没朋友的样子致歉。
“抱歉,吓到四小姐了。”
他的声音沙哑又刺耳,一看就是许久没进水了。
张丝丝拿来一杯水递给他。
“没事,你醒来就好。”
“去告诉夫人,就说李祭州醒了。”她吩咐身旁的丫鬟绿叶。
绿叶点头:“好的小姐。”
“四小姐,能再为我倒一杯水吗?”
为了不打扰伤员,李祭州的屋子里原本就剩下一个家丁照顾,张丝丝进来的时候让他下去了,这会儿绿叶又被派去叫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個了。
“当然可以。”
张丝丝倒了杯水给他,考虑到他胳膊上缠着绷带,就将杯子里的水喂给他喝:“你快喝点。”
“谢谢。”李祭州致谢。
张丝丝含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李祭州看着长开了一些的她,笑容略有一两分真诚:“四小姐给了我一堆银子,我当然记得四小姐。”
提起那一笔银子,张丝丝在他走后第二天就后悔了,好不容易释怀了,他又跑回来了。
张丝丝好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外面很危险吗?”
“我是被人追杀的,多亏申姨相救。”李祭州言简意赅。
“哦。”张丝丝没再多问。
她心里渴望与他多说几句话,但是总觉得两人男未婚女未嫁,说的多了未免显得太熟稔了。
“你先等等,我让绿叶去找娘了,娘很快就回来,如果许大夫在的话还能看看你的伤势,我看你胸膛那一道伤口怕是伤到要害了。”
张丝丝看着他健壮胸膛上狰狞的伤口,莫名心里有点难受,可能是被吓得,毕竟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人。
李祭州看着她道:“四小姐一直在照顾我?”
张丝丝如实回答。
“娘让我看着你,恰好我也没事,你醒了就好。”
少女语气轻柔和缓,李祭州阅人无数,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晃而过的情愫,低头,他心里自嘲一笑,分明自己在这世上已经了无牵挂,没想到还能牵动人心。
即便说不出什么感受,但他心里却一阵悸动,如果他没有那么复杂的过往,也没有背负那么多的仇恨,也许能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可他现在就是一摊烂肉,人嫌狗厌,还是不要妄想其他的东西了。
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只融合成一句话。
“劳烦四小姐挂念。”
张丝丝眼神暗了暗,她何止挂念,刚开始他离开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只是一个教过她防身术的客人离开了而已,她可以非常坦荡地接受他的远去,甚至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梦中人负手而立,低垂的眉眼心事重重,可惜她只能远远看着。
再次见到他已经不似以往那么坦然淡定,心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期待他的到来。
这时,申云婳带着许大夫前来,看着床上睁着眼睛的李祭州,她嘴角弧度上扬:“醒了?”
“申姨。”李祭州叫了一声。
“娘。”张丝丝抬头。
申云婳却和许大夫道:“许大夫,给他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许大夫把脉后,笑着说道:“这位小友看来恢复的不错,再吃一段时日的药就能好全。”
李祭州虚弱地道谢。
张丝丝眉头舒展开来。
她对李祭州道:“我让人准备点糯米粥,你刚醒来需要吃点东西。”
“多谢四小姐了。”
“谢什么谢?”张丝丝娇声哼了一声:“命都给你救回来了,一碗糯米粥而已,也值得你多费口舌。”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喜欢他过分的疏离和礼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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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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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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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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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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