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看了蔺津一眼,早就埋葬的羞耻心浮出水面,让她懊恼的红了脸:“我说了我没有。”
“沈殊,你给我点信任,行吗?”
刺目灯光下,沈殊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像是在说,信任,她配吗?
慕暖尴尬的移开视线,心想自己对沈殊说这句话,确实有些可笑。
但是……
她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再次坐下:“你想吃虾吗?我帮你剥。”
虽然被沈殊强行留了下来,但她是真的没胃口再吃下去。
光坐着未免太尴尬,她就自顾自给自己找了点事情。
不管沈殊答不答应,她直接夹虾进盘子里,低头剥了起来。
蔺津能察觉到两人间暗潮涌动,但看着满桌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又不忍心空着肚子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胡吃海塞,打算赶紧吃饱赶紧走人。
慕暖剥好的虾都放进了沈殊的碗里,但他似乎也没胃口,一直没有动筷。
眼看碗里已经没有空地方,她扭头看向蔺津,把一颗剥好的虾仁递给他:“你吃吗?”
蔺津看了眼沈殊阴沉的脸色,连忙拒绝:“不用,我吃饱了。”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说完,他还打了个饱嗝。
打嗝声响了一次又一次,蔺津尴尬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举起水杯,大口灌了下去。
慕暖不明所以,把虾仁再次堆到沈殊碗里。
她已经看习惯沈殊的臭脸,倒是没觉得他现在有多吓人。
而被沈殊恶狠狠瞪着的蔺津,则是在止不住的打嗝中,含泪放弃了晚餐吃饱的空梦。
“我,嗝,我先去……嗝……”
蔺津一脸绝望的跑了出去,已经无力和他们说明自己的情况,反正他们应该也能看出来他现在的情况。
一盘虾已经被剥完,慕暖拿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然后才看向仍旧没有动筷的沈殊,不解地说:“你快吃呀。”
“我对虾过敏。”沈殊冷声说。
慕暖尴尬的坐在椅子上,低声说:“抱歉……”
“但是你很喜欢吃虾。”沈殊停顿许久,才说,“或许是程锦喜欢?当初我视他为情敌,并没留意过他的喜好。”
大概是刚才听到的话刺激到了他,连这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让他忍不住往程锦身上想。
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他在慕暖心里越来越美好,已经被奉上神坛。
沈殊勾着嘴角,勉强挤出冷笑:“慕暖,你身体僵硬的时候是在想林燎,还是觉得对不起程锦啊?”
“这重要吗?”慕暖唇色苍白,低声说,“他们都是过去式了。”
“这话你信吗?”沈殊冷声说,“如果你真的放下了程锦,又为什么要把他的日记随身携带。”
不只是嘴唇,她似乎脸上也毫无血色。
嘴唇翕动许久,闷声说:“……已经丢掉了。”
早在几月前,那场雨中,她就丢失了那本日记。
被污水泡烂的日记怎么也擦不回原先的模样,她恼怒之下,就把那本日记丢掉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丢掉的东西肯定无法找回。
“是吗?”沈殊叹了口气,“不吃了,回屋吧。”
没再询问,他再次停止了这让人头疼,并且争论不出好结果的质问,把慕暖领回卧室。
“等我出来。”
扔下这句话,沈殊就走去了浴室。
水声响个不停,慕暖再次拿出手机。
熟悉的号码仍旧显示无人接听,林夏似乎真的登上了离开这里的飞机。
“算了,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吧,又不是没有他就不行了。”
慕暖清空致电记录,把手机扔到一旁,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沈殊从浴室出来,看着床上被塞的鼓鼓囊囊的被子,下意识笑了起来,却又很快藏好自己的笑容,冷下脸走到床边。
掀开被子,上床后把慕暖搂进怀里。
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他叹了口气,闭眼后疲惫地说:“早点睡吧。”
沈殊身上还沾着水汽,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被他抱着,慕暖觉得格外不自在。
“别乱动。”他嗓音有点嘶哑。
慕暖浑身僵硬,不敢再动弹。
沈殊又叹了口气,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肢:“睡吧,你应该也累了。”
废话,被他翻来覆去那么久,她得多好的体质才能不累。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夏的离去确实让慕暖心神不宁,她本以为今晚又是一个无眠夜,但被沈殊拥入怀中,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争斗声和谩骂在耳畔响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嘈杂。
“她会死的。”
少年清脆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尖锐的女声随之而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滚回去写作业。”
少年认真的反驳道:“但是她生病了,再不去看医生,会死的。”
争论无用,他还是被女人撵进卧室。
但没过多久,他就拎着药箱来到了慕暖身边。
小心翼翼给她的伤口消毒,少年对上慕暖透着冷意和敌视的双眼,小声询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和谁打架了吗?”
她扯着嘴角露出冷笑:“林夏?亲戚的小孩?”
他点点头,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嗅着消毒酒精的味道,她没再维持脸上的冷意,低声说:“跑远点吧,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待在这里。”
林夏满脸不解:“为什么要跑?叔叔婶婶都是好人……”
他想到了林夫人刚才对慕暖的态度,小声改口:“至少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
慕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门还开着,寒风混着细雪吹进门里,让她的脸冻得青紫。
她疲惫又无力的抬眼看向他:“随你的便。”
林夏没经历过她的人生,在当时也不知道林家到底是何等人面兽心的东西。
但他还是扶着慕暖回到卧室,把药堆放在她手边:“你好像很讨厌被人碰到,所以还是自己上药吧?”
那年的慕暖刚二十出头,心火未熄,满身逆骨。
她与林夏在盛夏初识,却是在隆冬成为好友。
林夏是林家里唯一对她抱有善意的人,也确实在不久的将来经历了与她相仿的事情。
他的家产也被林家找各种理由吞并了。
在那之后,他才认清林家的本来面目。
当时林夏说:“我恨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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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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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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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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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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