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云清和身边不仅有忠于他的死士,连他自己都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以扇为杀器,出招凌厉,云佑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的暗卫里有这等高强的人才。
这孩子……留给他的惊喜还有很多呐!
他蓦地想起死在太明宫附近的暗卫,身上都是一道道极其细的伤口,比剑刃造成的还要细长,如今想来,正是这扇子所为。
他是在给自己死去的死士报仇啊!
一想到这儿,云佑的眼神、表情乃至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陛下,”一旁观察情况良久的国师终于开口了,他提醒云佑道:“此等重要的日子被这些杀手扰乱,必不能留有活口,否则便是让人轻蔑忽视天子权威。陛下该下令,将这些贼子尽数诛杀了。”
云佑回神,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来人!”
守在他身边的暗卫上前一步半跪在地。
“将所有刺客都清理干净,不留任何活口。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暗卫颔首,深深一拜:“属下领命。”
随即,一声清亮的哨子声响彻了整个祭坛,早有准备的暗卫们自暗中杀出,呈包围之势将刺客尽数逼到了一处,以强者之姿单方面碾压。
鲜血染红了祭坛地面的每一寸角落,刺鼻的血腥味昭示着往后争斗的开端。
云清和冷眼看着这一切,最终抬首望去。
掌控着局势的君王居高临下地和他四目相对,甚至还以下巴示意,摆了摆手。
闻依澜忽觉揽着自己肩膀的手骤然握紧,随后又缓缓松开,带着几分厌憎和无力。
她没由来的心里一慌,哑着嗓子唤他:“夫君……?”
四周已经听不到冷兵交接的铿锵声,只闻肃冷的气氛凝固,不久之后,受了惊的百官和礼官都颤颤惊惊地折回,将惊疑的目光看向了突然现身于此的闻依澜。
云清和下意识地逃避了闻依澜的眼神,揽着她的手也无情地抽离松开,一瞬间让闻依澜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委屈又无力地看着他,清明的眸子染上了灼目的刺红。
“往后,我便不是你夫君了。你我之间,夫妻缘份尽了。”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从那双睁大的杏眸里滑落,啪地砸在地上,落出好大的水印。
闻依澜望了一眼被宫人们搀扶起来的闻玉君,尽管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忍不住生出怨怼、委屈和酸涩的情绪,望着他几度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m.xiumb.com
半晌后,礼乐声重新奏起,在云清和掰开她的手远去之际,闻依澜才突然用带着浓浓的鼻音,哭着笑地喊了他一声:“喂!”
云清和背着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我等你回家。”
不是在这熬人的深宫里,也不是在那繁华的郡城里,是在他们初次相见的山上,潦草的木屋里。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宿。
说什么缘尽,她才不肯承认呢!
云清和头也没回,大步往前走去,将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大好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很快,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一场倾盆大雨来临,也为这场混乱的册立大典添上了更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闻依澜感觉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整个世界都一并为之倾倒,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和地面相贴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声重响。
随后,天地都化为了黑暗。
意识在黑暗里沉浮不知多久,闻依澜整个人像是被海水浸泡着,耳膜堵塞,连梦中的对话听起来都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
“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何故受陛下如此刁难?既然陛下目的已经达成,就该遵守和太子的承诺,将人放了。”
“云王不是一直站在朕的这边,为云国的将来着想吗?为何会如此偏袒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本王只是不想看陛下失信于人,一国之君,怎能做出尔反尔的事?”
“云王是不想看朕出尔反尔,还是说对这个女子别有用意?”
云佑步步紧逼,想要从云王的口中套出些什么话来。他站在书房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王,两个年岁相当的男人隔着只有几尺的距离对峙,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这个善于猜忌的男人用探究的目光在云王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得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结论:“云王该不会是到了这把年纪,才想着突破世俗的眼光,追寻自己所爱吧?”
云王被气得直瞪眼,短小的胡子一翘一翘,估计要不是碍着皇帝的身份,早就上手揍人了。
“本王和这丫头差了好几轮的岁数,陛下何必开本王的玩笑?”
只见云佑悠哉地坐到了御书桌后的椅子上,仍旧不放弃地刁难:“云王想要从朕的手里带人走,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恐怕朕很难成全你啊!”
莫说是云佑,就连云清和也觉得古怪,为何在册立大典之后,云王会突然出现,保下了本该再度受皇帝约禁的闻依澜。
左右都是逃不过云佑的眼睛,于是云王便只好隐晦地解释道:“想必陛下也知道,本王跟闻太傅素来不和。这丫头既然是闻家的小姐,本王哪有轻易放过她的道理?”
他将两手一拱,恳切道:“还请陛下看在臣维护陛下和云国江山多年的苦劳份上,将这丫头交给本王处置!”
听他这么一说,云佑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云王跟闻府不对付很多年了,云王还在朝中当政时,就跟闻承博屡屡起冲突,就算是老了退居朝堂之外了,也经常看闻家不顺眼,时不时给闻家使点小绊子。
既然老云王都亲自开口了,那云佑也不好再三拒绝。
于是他挥了挥手,看样子应该是同意了这件事,云王行了拜谢大礼之后,便径直走出了太和宫。
在宫殿外面候着一个人,天气已经从阴沉转大晴,可是此人一身的衣物还被雨水浸湿打透,一看就没有换过。
云王从他身边走过时,拘谨地拱手,算是和这个不熟悉的小辈打过招呼了。
“太子殿下安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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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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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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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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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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