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闻依澜推开了他之后,还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就算你有心纳妾,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到时候,我可不会养闲人,她每一口吃的,都得靠自己。”
云清和怀疑地眯起了眼睛,“夫人会有这么大度?”
“这是当然。”闻依澜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风轻云淡。“毕竟,你也没多久可活了嘛!”
“……”
见云清和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闻依澜连忙道:“这是外面,你就算是生我气,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奇怪的举动……”
可能是云清和几度把闻依澜吓得不轻,以至于她现在对云清和的印象说不上差,却也没多好。
两人就站在门口对峙,忽然听见一个怯弱弱的声音探进来:“有人在吗?”
闻依澜与云清和齐齐回头,正巧和站在门口的女子对上了眼,三个人俱是一愣。
“路凤儿?”
“呀,你当真在这里啊!”
路凤儿一脸的喜色,话虽然是在跟闻依澜说,不过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从云清和的身上掠过。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对云清和有好感。
闻依澜佯作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好奇地问路凤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
“啊,这个嘛……”路凤儿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云清和,将闻依澜拉到了一旁,小声说道:“其实我是被廖家公子带过来的,他说想要解除婚约,就必须要先答应他配合着演一出戏。”
一出戏?
闻依澜是主动提起这件事的人,哪会不明白路凤儿话里的意思呢?
提起这个,闻依澜便满心好奇,一个劲儿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事情可办完了?你这是要去廖家呢、还是刚从那儿回来?”
路凤儿见她对此事的关心程度远超过了自己,有些忍俊不禁。
她轻咳一声,打趣闻依澜:“我远道而来,你也不说给我倒杯水。”她才说完,就被闻依澜在嫩脸蛋上掐了一把,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小丫头片子,跟我拿腔捏调的!在这儿等着,我去倒水。”
俨然已经把医馆当家的闻依澜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伙房去,而路凤儿的目光则是暗中瞥了云清和好几眼。
直到男人突然看过来,视线与她对上。
目光交接的一瞬间,路凤儿感觉全身像是过了电,立时别开头,心中有些慌乱。
哪料到云清和像是故意的,他径直走到了路凤儿的面前,沉声问她:“你来找我家小夫人,有何贵干呢?”
我家小夫人……
这么称呼,真叫人臊得慌……
云清和与以往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样相差甚远,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一双清亮的眼眸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叫路凤儿多少有些招架不住。
“我……我闲来无事,找她来聊聊。”
“哦?光是为了聊聊,便从空山集一路赶来至此。”云清和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们的感情未免也太深厚了。”
路凤儿喃喃不知如何解释,她觉得云清和似乎对自己有很深的误解。
“水来了。”闻依澜拎着一只砂壶从医馆后面的伙房里走了出来,见云清和贴得路凤儿特别近,当即在心中怒骂了一声:色痞!
她故意一把将云清和撞开,笑眯眯地对路凤儿道:“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我给你沏杯热水。”
焦黄的水从砂壶里面倒出来的时候,路凤儿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依澜把杯子往她手里一塞,温和道:“你说你刚从廖家回来,那你的事可算是办成了?”
“虽说还没有,却也差得八九不离十了。”路凤儿直觉这热水有问题,客气了一下便将水杯放回了手边的桌上。
眼前的这对夫妇古怪地看了彼此一眼,一个倚在远一点的门口继续看着街上来来往往,一个却是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闻依澜眼里亮晶晶的星星都快脱眶了,她催促道:“如何?你觉得廖敬秋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路凤儿的眼睛里充满不解,脸颊上倒是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是个傻子,这倒是让我很意外。”
“你何时来的北丘镇?”
“今天一大早。廖家公子在昨儿下午的时候,就托人捎了信儿来,说是今天有事与我相商。所以一早便被他派的人接到了镇上。”
路凤儿捂着心口,看起来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wWW.ΧìǔΜЬ.CǒΜ
“我见过一回他发疯的模样,吓人得厉害,所以我才不想嫁给他、毁了自己一辈子。可谁想到,一见面,他却是比谁都要恭顺,就像、就像……”
见路凤儿说得磕磕绊绊,闻依澜没了听她描述当时心情的耐心,又忍着那股烦躁劲儿打趣她:“就像是见了主人的大狗,就差没对你摇尾巴了是吗?”
“闻姑娘!”路凤儿瞅她,“你怎么能把人比作是狗呢?”
闻依澜哎了一声,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幽道:“当初嫌弃人家疯癫的是你,如今拨开表皮见着人家本质了,你反倒向他说起话了。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廖家公子再好,我心中也有人了。”路凤儿面上一红,难为情道:“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
闻依澜津津有味地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廖公子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将我带进了廖家宅子里。进去便要见廖家掌事的主母,我这心里直发慌。”
“后来呢?”
“我进去以后才知道,廖公子装疯卖傻都见不了自己的亲爹一面,暗中叫我向他二娘求情。我看他可怜,便帮着他说了几句求情的话,提出我想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去看望老爷子。谁知他二娘凶得很,张口便说我是乡下来的丫头,还没嫁入廖家便端着架子,说我居心不良,叫人就要撵我出去。”
路凤儿委屈地撇了撇嘴。
而闻依澜则是听得咋舌不已: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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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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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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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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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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