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负责狙击所有试图靠近上杉家主的人。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已经没开枪的必要了,因为那位家主的守护神到了。
她现在单纯把瞄准镜当望远镜用,从红外线瞄准镜里,她能清楚地看见路明非和绘梨衣撞头的瞬间。
看着瞄准镜头下捂着头的两人,酒德麻衣叹了口气,忍不住嘟囔道:
“感情还是两个笨小孩的爱情啊……”
“你难不成在期待霸道总裁宠溺小娇妻的剧本?”
耳机中传来苏恩曦咯咯笑的声音。
“这样才对吧?”酒德麻衣吐槽,“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也就算了,可他不是觉醒了吗?”
“再觉醒他在那个女孩面前也还是那个手足无措的普通男孩。”苏恩曦懒洋洋道,“就像耶梦加得在楚子航面前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薯片,你对爱情的了解竟然如此透彻。”酒德麻衣沉吟。
“那是当然!老娘可是遍览数百部日本爱情番剧,上到电影电视剧,下到动画漫画,人送外号小情圣!”得到苏恩曦神采飞扬。
“理论经验这么丰富,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男朋友?”
“老娘分分钟千万美金上下,天天挣钱养你们这群败家子,哪来时间谈恋爱!你知道今晚临时包下天空树就花了多少钱吗?”苏恩曦大怒。
“哦哦,辛苦了辛苦了!说起来为什么是小情圣?”酒德麻衣果断转移话题。
“哪敢和老板争头名。”苏恩曦严肃道。
“啊咧啊咧?老板是大情圣?”酒德麻衣突然产生了浓郁的好奇。
“你不知道老板有个微博号吗?他还是一位情感博主呢,抽空就在上面发些心灵鸡汤,安抚下受了情伤的可怜小姑娘,以此展示他的博爱。”
“他这么闲吗?”
酒德麻衣震惊了,“靠,老娘扛着双刀踩着三英寸高跟鞋走南闯北累得腿都要断了,他居然在微博上做善事,安慰失恋小女生,然后一举俘获对方放心?”
“淡定淡定。”苏恩曦连忙出声安慰,“老板那种人你不是不知道,与其说是安慰小姑娘,不如说他是在通过那些小女生来了解人类的感情。”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酒德麻衣低声道,“你说老板真的懂爱情吗?”
“这是什么问题?”薯片妞一愣,“那家伙顶多和我一样是理论学家吧?”
“不,我的意思是,老板也会爱上一个人吗?”酒德麻衣幽幽道,“你能想象老板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和路明非一样吗?”
“……老板那种人,真的很难想象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模样啊。”薯片妞啧啧道,“以他的风格而言,如果看上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人,大概率是挑起对方下巴,说‘女人,你成功挑起了我的兴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她刻意压低嗓音,营造低沉浑厚的嗓音,说到最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你才是最期待看到霸道总裁小娇妻剧本的家伙吧?”
酒德麻衣简直无力吐槽。
但她之所以感到无力不是因为薯片的脱线,而是因为她觉得薯片模仿的真是太到位了,简直活灵活现。
她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老板挑起皇女的下巴,口吻轻佻而霸道地说着的画面……
“薯片,你有没有觉得老板和路明非很像?”
短暂沉默后,酒德麻衣重新拾起被薯片妞带偏的话题。
“啊?你觉得老板和路明非很像吗?”苏恩曦惊讶道。
她没有面对面见过路明非,虽然麻衣说路明非已然觉醒,但在她的印象中,路明非还是那个衰小孩,可能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她显然无法将路明非和老板联系在一起。
“你还没见过他吧?”酒德麻衣想了想,“等你见过他你就知道了,虽然还是一样满口白烂话,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拍卖行那次我真的觉得坐在那的就是老板。”
苏恩曦愣道:“这么高的评价吗?”
“不是评价……”酒德麻衣苦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你说老板和路明非到底是什么关系?”
“额……你想说什么?”
“我以前觉得老板对路明非的信任简直莫名其妙,即使路明非真的和青铜与火一样贵为龙王却失去了记忆,可谁能担保他下一秒会不会就迎来觉醒?这种双刃剑你敢用吗?”酒德麻衣反问。m.χIùmЬ.CǒM
“我没记错的话,老板似乎巴不得路明非觉醒。”苏恩曦小声道。
“对!如果你希望手中的武器变得更锋利,那么必然是以你能掌控的情况为前提,再强的武器如果握不住,那什么用都没有,反而会割伤自己。”
“你的意思是即使路明非觉醒了,老板也有信心控制路明非?”
“不……我的意思是,也许路明非和老板的关系根本不是我们所想的‘武器’和‘主人’。”酒德麻衣幽幽道,“他们的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亲密无间。”
电话那头的咀嚼声停了。
薯片妞惊呼一声窝草。
“你刚才说觉得路明非和老板很像,你怀疑他俩是父子关系?!”
“……”
酒德麻衣沉默了,叹气道:“你这话最好别让他们俩听见。我怀疑的是,他们俩可能是兄弟。”
“兄弟?那谁是兄长?”苏恩曦略显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我不知道。”酒德麻衣顿了顿,“但如果路明非才是兄长,那我们就不该说路明非和老板很像,而应该是……”
“老板和路明非很像!”
“我懂,就像说你和你老子真像,但不可能说你和你儿子真像。”苏恩曦直点头,“所以你丫的到底想说什么?”
酒德麻衣沉默片刻,轻声道:
“你还没联想到吗?能屠杀龙王的双生子,必然是君主中的君主!”
“这样的存在……真的会爱上一个人类吗?”
……
……
黑伞下。
两个家伙捂着头起身,四目交错。
这个雨夜冰冷凝结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融化解冻了。
绘梨衣伸手拉了拉路明非的衣角,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灯光通明的天空树。
路明非转头看向今夜灯火通明的天空树,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夜的天空树只为他们俩开放。
他回头看向绘梨衣,女孩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淋透了,红白巫女服浸满了水贴在身上,可她的眼中却仍然跳动着期待的微光。
他清楚她的心思,清楚这个女孩在期待什么。
厚重的巫女服浸满水贴在身上绝不舒适,可和心心念念的天空树比起来,这都只是小问题。
虽然某个便宜大舅哥已经带着绘梨衣去了很多地方,但这之中绝不包含天空树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
作为东京地标性建筑的东京天空树,是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号称站在最上层的展望台上就能看到最漂亮的东京。
因为它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所以无论绘梨衣站在哪里,去了什么地方,只要一抬头,她都能看见这座象征着“外面世界”的高塔。
就像站在高墙内向往着墙外大海的孩子,每天都能隔着墙听到墙外澎湃的海浪声,却受限于那堵难以跨越的高墙,永远无法真正见到大海的景色。
她知道大海就在那里。
知道向往的世界就藏在墙外。
但她永远无法真正触碰。
除非有人牵着她的手,引领她绕过高墙,去亲眼见证墙外的世界到底有多瑰丽。
“其实现在应该带你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的,但是……”路明非顿了下,咧嘴笑道,“既然都到了门口,没有不进去的理由吧?”
当他说出“但是”前时,女孩的瞳孔不可避免地黯淡了瞬间,却随着峰回路转而重回明亮。
她认真点头,主动伸手牵住了路明非的衣角,乖巧地就像小猫一样。
路明非忽然有些恍惚。
绘梨衣是不是……与他之间过于熟稔了?
相较于上一世,他们间缺少了海底的拥抱,可她却依然表现出了比之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信任。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是路鸣泽那家伙搞的鬼吗?
东京天空树一共有两个展台,路明非带着绘梨衣从第一层的天望观景台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二层的天望回廊。
管形玻璃结构的回廊相连,一走出电梯,绘梨衣就有些忍不住地扑到玻璃窗前,却还是忍住了,牵着路明非的衣角亦步亦趋。
路明非将伞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来到了窗前。
绘梨衣这才松开他的衣角,双手轻轻撑着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脚下的城市。
这当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灯火通明的城市如画卷般在下面徐徐铺开,她的瞳孔被数百万灯火照亮。
夜色下富士山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起伏不定,在雨幕与东京夜景的衬托下愈发妖娆。
路明非缓缓退后半步,看着女孩的侧脸。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给路鸣泽发了条短信——“我知道你在盯着,让你的人把暖气打开。”
三秒后,路鸣泽的回复到了。
“遵命老大!”
几秒后,回廊内的暖气被打开。
绘梨衣忽然转过头,抓过路明非的手,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美しい。”
路明非一呆,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绘梨衣在说这座城市很美。
写完之后,绘梨衣就继续眺望雨中的城市,她突然指着远处晕成一团的巨大广告牌,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给路明非看,一脸惊喜。
广告牌上打着的就是她手中的咖啡广告。
这咖啡是路明非赶来时在路边顺手买的。
绘梨衣小心地拉开拉环,双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蒸气在她的鼻尖前弥漫。
路明非望着女孩的侧颜,心神恍惚。
眼前这一幕与他们当初逃出源氏重工,站在天台上望着远方城市的场景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
是当初的绘梨衣站在天台上遥望远处金色的“天空树”。
而现在她却站在天空树上俯瞰脚下灯火万家的东京都。
今晚的夜空满天无星,黑云压城,可东京都的辉煌灯火却恰似那璀璨星河。
路明非顺着绘梨衣的目光望向远方,抬手指向这座城市第二高的高塔。
“那里是东京塔,在天空树还没建造起来前,它才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位于港区,周围环境不错,下次我带你去。”
“那里是浅草寺,里面可以求签,就是签不太准,不过我们可以反过来看,抽到下下签就是上上签。还会有路边摊的画家抢着给我们画画,唔,东京路边的画家都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免费作画,免费邮寄到家。”
“那个方向有个迪士尼公园,周末人很多,要排很长时间队,不过没事,有人会帮我们打通贵宾通道。”
“那里是新宿区,东京最著名的商业区,新宿区有一家叫高天原的牛郎店,店长是个很精神的光头佬,有机会我想带你去见见他,听他聊聊他的花道……”
……
……
路明非一一指向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那里无一不是最著名的景点。
他每指向一处,都会做一个简略的介绍,而后自嘲般轻笑着补上一句,例如具有艺术献身精神的画家,又或是迪士尼贵宾通道。
这些安排都是路鸣泽的把戏。
他曾经因为这些对路鸣泽发怒,觉得自己就像是楚门世界里的男主角,周围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事先精心安排的结果,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围观的小丑,在你用尽最大努力的时候,却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秀。
他讨厌这种感觉,也为此感到恐惧。
因为这让他认不清自己。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遇到路鸣泽?路鸣泽到底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上一世的他被无数这样的问题包围,从未冲出重围。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又觉得这些问题根本不重要,与某个女孩比起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否有一天,你会觉得即使天塌下来,也比不上她的笑容来的重要。
所以现在的他由衷地为此感到庆幸。
能将最好的一切带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何等的幸事?
路明非说的很认真,语速不疾不徐,直至指向最后一处景点。
那里是东京都的中心。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绘梨衣回过身,歪着头望向他,他才嗓音嘶哑道:
“那里是明治神宫,里面大的像是一座公园,有日本最大的鸟居。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的最后一程放在明治神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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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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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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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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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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