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我师弟……还有其他的名字吗?”
“这个问题很有趣。但很遗憾,那家伙啊,现在就叫路明非。”
……
……
“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收尾,现在就等老板那边发号施令了。”
酒德麻衣喝着热巧克力,深呼吸,释放积累了几天的疲倦。
“我们三个里你对老板的命令一向执行得最认真。”薯片妞嘿嘿笑道。
“但他最相信的是你吧,管账丫鬟,你手上可管理着机构的几十亿美元。”
“不不不,他不相信任何人。”薯片妞耸肩,她忽然顿住,补充道,“好吧,那是曾经,现在的老板明显无比信任路明非。”
“何止是信任,简直是粉丝后援会会长。”酒德麻衣吐槽道。
“说起来你怎么看老板?”
“老板那种人吧,有时候觉得他是会带来腥风血雨的……”酒德麻衣沉吟。
“你又抄《浪客剑心》的台词……是啊,有时候总觉得他是那种会在谈笑风生间就决定整座世界走向的幕后大Boss。”薯片妞轻声道,“可如果连幕后大Boss都无条件选择站在那个衰仔身后,衰仔到底是什么人?隐藏最深的怪物?”
“他不是衰仔了。”酒德麻衣捧着热巧克力,两条笔直的长腿搭在薯片妞大腿上,神色慵懒道,“他现在是狂徒,老板认为他已经是足以掀翻一切的狂徒了。”
“掀翻一切?”www.xiumb.com
“对,就连老板书写的计划书都会被掀翻,新的赌盘已经开始转动了,我们只能选择下注,来不及收拾筹码离场了。”
“而且我们只能下注在他这一边……”
“咋咧,你还想叛变不成?”酒德麻衣伸手掐住薯片妞的脸蛋。
“想多了,别人可能还有下车的机会,咱们三个可没有,早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薯片妞目光怜惜地看着酒德麻衣。
“行了,妞儿!一起去做个SPA吧!想这么多干什么?先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说不得待会老板就来翻你牌子了!”酒德麻衣蹦了起来,舒展身体,一扫刚才对话的沉闷,“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大人物们去头疼吧,老娘现在就要去洗得喷香水滑!”
“哦哦!说的真棒!”薯片妞心花怒放。
……
……
BJ多巷弄,绕过一连串弯,迎面就是一副老字号照片——凤隆堂。
招牌有点破旧了,挂在小铺面的门楣上,门口挂着宝蓝色的棉布帘子。
这里已经是胡同的最深处了,一般的正常人都不会选择那么偏僻的地方开店。
路明非掀开棉布帘子,门上铜铃一响,却没有人来招呼,柜台上空荡荡的。
这个店还是纸糊的老窗,阳光透进来是朦胧的,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灰尘,屋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条桌和木箱,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还有线装书、唐三彩、石砚笔洗。
看上去这个店像是什么都卖,墙上还挂着一套大红色的嫁衣。
这里乍一看像是被灰尘封印的老屋,几十年没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尘的精灵们在空气中欢舞。它们是这里的领主。
路明非慢悠悠地转圈,闻着空气中浓郁的檀香味,最后在那件大红嫁衣前驻足欣赏。
嫁衣的材料是上等绸缎,精美的缂丝边,贴着凤凰花纹的金箔,镶嵌珍珠纽扣和琉璃薄片。
它被展开钉在墙上,还有人用墨笔给它勾勒了一张写意的新娘侧脸,就像一个眼睛妩媚的女孩扭头冲你轻轻一笑。
“清朝旗人穿的喜服,是正统的旗袍样子,那时候的旗袍是宽下摆,裙摆到地,里面穿裤,可不是现在露胳膊露腿的式样。”有人在背后轻声说,“可惜这件嫁衣已经有人看上了,全额付款。”
“谁买的?”路明非好奇问道。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财大气粗的,直接包圆了。”老板笑呵呵道。
“唔……”路明非沉思道,“那家伙是不是还一副特别臭屁的模样?”
“不错,看似外表谦和,实则内心骄傲无比。”老板赞同道,“哪像我们中国人外表谦和,内心也谦逊。”
“我们中国人?”路明非回头,神色奇异道,“老板你可不像是中国人。”
站在他身后,操着一口京片子的老头儿,外表是个地地道道的欧洲人。
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颊上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他穿着一件竹布衬衫,手里还盘着一对铁蛋,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套煎饼果子,这副被同化的模样倒是十足的老BJ范。
“我当然是中国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河南人。”老板神色十分笃定。
“我父母是二战时滞留在中国的德国人,很不幸他们都死了,所以养大我的是一对中国河南人夫妇。我也不是那么排斥自己是德国血统,但是……”老板一拍大腿,“德语真他妈的太难了,愣是一句学不会啊!”
路明非连忙安慰道:“老板别沮丧,我有个师兄就是德国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让你感受下家乡话的温暖。”
老板盘着一对铁蛋,无奈道:“那倒是不用,我早就把这当成我家乡了。”
路明非诧异道:“老板你是不是演戏演的太入迷,导致无法脱身了?”
老板不禁懵道:“客人怎么说?”
“老板晚上有做噩梦的习惯吗?”路明非不答反问。
“噩梦?虽然人老了,不过我这精气神还不错,噩梦倒是没怎么做过。客人到底想说什么?”老板眯着眼睛。
“怎么会呢,梅涅克前辈他们一次都没来找过你吗?”路明非神色不解道,“难不成这年头地府也划片区,东西方属于跨国通讯,交流不便?”
“还是说……弗里德里希·冯·隆先生,你早就遗忘了那些被你出卖的手足,拿着浸满同袍鲜血的钱,过上了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秋日清晨的阳光辗转着洒进这间屋子,而眼前年轻人的笑容却让老人心中发寒。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暴雨将至前的乌云,“年轻人,你在说什么?”
他的脚下微微挪动,确保自己随时可以向大门外逃去,他就站在大门前,只要眼前这人没发疯到敢在这座城市里随意动手,他就占据了可以随时撤离的位置。
“还是叫你林凤隆吧,原名太绕口了。”路明非耸了耸肩道。
老者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年轻人,道:“有备而来啊。不过知道我的人就那么几个,你是从谁口中得知我的消息的?”
“如果我说是昂热校长呢?”路明非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个玩笑不好笑。”老者沉默了半晌,“昂热若是知道我在这,早就杀过来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可惜这些问题我注定无法回答他,所以我一直在避开他,有些东西是必须带到棺材里去的。”
“我没那么贪心,我只想从你这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李雾月在被送到卡塞尔庄园前,在谁的手中?”
……
……
从老胡同里出来,空气中飘荡着炸油条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拳头硬了的缘故,这位老前辈意外地好说话,只要求自己必须保证不将他的身份泄露给秘党的任何一人,然后就毫无隐瞒地道出了当年的某些隐秘。
当年封印着李雾月龙躯的那具棺材,是从清政府手里流传出来的。
什么样的人能将一位龙王封印在棺材里?
他似乎找到了有关长老会的线索。
路明非兜兜转转着走进了一条小吃街,沿着街道把一路上的小吃包圆了,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地铁站。
不知何来的青色烟雾弥漫着。
前一秒他还在地铁站,紧接着就出现在了一座荒凉的候车台上。
铁轨摩擦的声音由远到近,幽深的隧道里有刺眼的灯光射出。
列车进站了。
炽烈的蒸汽射灯亮着,锈蚀的折页铁门缓缓打开,门后是漆黑的车厢。
路明非哼着小曲,神色自如地踏上这列仿佛通往地狱的鬼车。
铁皮车门在他背后吱呀吱呀地关闭了,列车重新启动。
等到再次停下,他站在了一处古老的月台上。
月台深处,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守在电视机前面,荧幕上依旧是老的掉牙的赌神,他的身边堆着一堆薯片的包装袋。
听到有动静传来,男人转过头,五官刀刻斧凿般立体而完美,眉毛浓密,面色间不怒而威,只是眼瞳中时而浮现的孩子气,与他的外貌形成了浓烈的反差。
单看外貌,这家伙没给龙族丢脸,也没给夏弥丢脸。
他看到路明非来了,眼中浮现惊喜,就想扑上来,结果还没动身,路明非就抬手叫停,严肃拒绝道:“别动!我可不想被裸男扑倒!”
他将手里的一袋袋小吃扔给男人,然后拿起一旁的衣服砸到他头上,无奈道:“你丫的给我把衣服穿上啊!真当我是你保姆了是吧?”
“真是悲哀啊,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傻小孩。”路明非忽然叹了口气,捏着鼻子上前,从衣服开始,给这个傻小孩套上衣服。
他想起了上一世最后的一幕。
明明是BJ之行的最终boss,可这傻小孩有限的智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被妹妹揍了一顿也无法改变他对妹妹的依赖。他怎么可能吃掉夏弥?他只是把她藏了起来,想着等会姐姐就有功夫陪她玩啦。
在故事的最后,龙舔尽了夏弥身上的血污,重新把她变成那个洁白无瑕的女孩,然后把她轻轻地叼在嘴里,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想去哪?
尼伯龙根的深处?
又或是没有人打扰他们的世界?
路明非沉默地揉了揉傻小孩的头,傻小孩讨好得把头贴着他的手,就像宠物一样亲近着自己的主人。
“啪。”路明非屈指弹在傻小孩的眉心处,“蠢货,多少给我有点身为龙王的自觉啊!”
傻小孩习惯性缩了缩脖子,将一根麻花塞进嘴里,咬得咯嘣响。
路明非坐在他旁边,与他共享着袋中的美食小吃。
他掏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开始吧。”
他挂断电话,推了一把身边的男人,指着这座世界笑道:“把这里埋葬了,我带你去另一座世界看看。”
男人愣了下,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明亮的光彩。
他猛地跳起,无数鳞片刺破肌肤,撕裂了他身上套着的新衣服,他在瞬间完成了由人到龙的转变,森然的黄金瞳中满是君主般的威严。
他曾是大地与山之王,哪怕他的智商不知五岁,可他依然掌握着足以令大地颤栗的权柄。
路明非捂住脸,不忍直视这一幕,感觉先前给这家伙套衣服的自己就是个傻叉。
伴随着一道庞大领域的展开,脚下的砂砾石子跳动着,巨大的古铜色石块从空而降,这座尼伯龙根开始了崩溃。
地面开裂,一切都在粉化,浩荡的狂风席卷着整座世界,摧枯拉朽地扫荡着眼前的一切。
在芬里厄的操控下,这座尼伯龙根彻底绝尽了生机,先死绝的是其内绝大多数镰鼬,部分侥幸逃脱的,则撞上了外面布下的天罗地网。
现在这里唯一剩下的两个活物是路明非和芬里厄。
路明非坐在月台上,看着眼前末日般的景象,居然觉得好像也就这样。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
距离2011年2月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他需要为他们的见面做准备了。
……
……
2010年11月23日,藏在BJ的尼伯龙根彻底毁灭,沉睡在其中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与他的妹妹耶梦加得被卡塞尔学院09年学生李嘉图·M·路,斩于炼金武器七宗罪的刀刃之下,整座混血种世界为之轰动。
2010年12月2日,卡塞尔学院派出的两支特别行动队返回学院汇报战果。
……
……
“喂喂喂?是我亲爱的汉高警长先生吗?”
“有屁快放。”
“我在BJ意外邂逅了一位老前辈,我觉得你一定和他很谈得来!”
“谁?”
“这事我连校长都没告诉,第一个就来通知汉高警长您了,您看下个月的活动经费……”
“是昂热的熟人?”
“当然,老熟了,说朝思暮想都是含蓄的说法。”
“我开始感兴趣了,说吧,是谁,视情况给你翻倍。”
“弗里德里希·冯·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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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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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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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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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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