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摇头道,“但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从龙族古籍中找到有关‘长老会’的资料,同样也没找到封神之路的相关资料。”
“爆血并不是狮心会创造的,只是由初代狮心会成员复原而出,在此前就有古人掌握了这项技术,我现在怀疑最早开创这项技术的人可能就是‘长老会’。”
楚子航问道:“复原这项技术的人有留下相关资料吗?”
昂热沉默了会道:“最初发现这项技术的人,就和你一样,他也是在一些龙类古籍中找到这项技术的,并对其做了改良。”
“这条道路的名字是封神之路,所谓的神指的是纯血龙类吗?”
“理论上应该是,但实际上……爆血一旦超过了临界血限后,人类基因会被强行改写为龙类基因,之后就将开启一场进化,但这场进化没有尽头,因为混血种可以无限逼近龙类,但在最后关头就会遭受到人类基因的反噬!”
昂热沉声道,
“爆血之所以是禁忌之术,是因为这项技术其实是在和我们心中的‘魔鬼’做交易!”
“一旦你没有控制住自身,跨过了临界血限,你就会堕落为死侍,到了那时我只能亲手……不,你将由贝奥武夫亲手杀死。”
楚子航重新低下头,眼睛被垂下的头发遮挡。
爆血,或者说血统纯化的尽头只能是死侍?
不……一定还有一条道路是可以晋升为纯血龙类的。
无论是对翠玉录的推演猜测,还是来自师弟的“泄密”,无不在向他透露着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人类能够进化为纯血龙类,拥有近神的力量!
奥丁就是证明之一。
他忽然想起了校长刚才所讲的故事中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龙类说的,在那句话中揭露了长老会的存在,但有些地方却显得有些诡异——
“数千年来,我们不相信混血种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化为纯血种,这违背了血统的禁忌,你们如何突破禁忌的?我对你这个样本很有兴趣,但是根据长老会的规定……当然你不会知道……封神之路在黑王死后就被封锁了,所以我只能……杀了你。”
如果校长没有说错,那么这段话中存在了些问题。
那头龙类知晓封神之路的存在,但又不相信混血种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化为纯血种,这里就产生了冲突。
既然存在封神之路,那为何他们不相信混血种可以进化为纯血种?
是因为这本就是一条断头路,还是说……他们也不清楚封神之路的本质?
“楚子航,爆血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如果被校董会知道,即使你有贝奥武夫撑腰,这依然会是一个大麻烦,尤其是你要竞逐尼伯龙根计划的候选人。”
“作为教育家我从来不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破例,原因是因为……你的父亲。谁都想活久一点,不要滥用禁忌之术。”
昂热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为他正了正衣领。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青铜与火之王的复活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面对龙族历史最高贵,掌握着至强权力的龙族君主,不是一位两位,而是全部!”
“我们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一直在做准备,一直都在为最后的大战备战,你的父亲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我不知道你们那晚遇到了什么,但我想,你能够主动找到卡塞尔学院,一定是从你父亲的口中得知了相关消息。”
“不是的。”楚子航忽然有些疲惫,“他只是提醒我不要申请一家叫做卡塞尔的学院,那里面都是疯子。”
本来一脸深沉的昂热愣住了。
这种说辞让他瞬间想起了副校长的作风。
说来楚天骄应该没来过学院,他是从贝奥武夫口中得知的学院作风吗?
可学院作风再是疯狂,也没道理比贝奥武夫家族还疯啊!
或许正是因为……贝奥武夫那里太过严苛了,所以才会退一步选择卡塞尔吗?
昂热想了想,举例道:“你知道风纪委员曼施坦因的父亲,其实是你们的副校长吗?”
楚子航点头道:“知道,全校的人都知道。”
“嗯……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那个老东西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儿子,更别说是你们了。”
昂热不由扶额道,m.χIùmЬ.CǒM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副校长经常“偶然”视察厨房,给曼施坦因的早餐里加上一个煎蛋,并特意叮嘱厨师一定要这样告诉曼施坦因……”
说到这,昂热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笑,他模仿厨师的口吻道,
“是副校长亲手为您煎的,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您。”
“……明白了。”楚子航听懂了这个梗。
“不,你不明白!”
可昂热却摇头否认了他,嗓音低沉,“如果他真的不想你来学院,他不会在你面前提一个字。”
“他告诉你学院的名字,就是希望你能找到学院。你已经知道什么是血之哀了,作为混血种我们必须抱团取暖,这一点你父亲比你早知道几十年。他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他希望你的人生中能多一条选择!”
“我能想象到,他在告诉你学院名字的时候一定很为难,甚至是煎熬。”
“因为他既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永远不要涉足混血种的世界,同时他又很清楚黑王即将归来,世界终将迎来末日!”
“你的父亲……很爱你。”
他以三个字结束了这场“人生课”,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慨。
其实他没有子嗣,复仇者不需要子嗣,在那个夜晚他失去了一切,已经不想再失去,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他同样清楚父亲与儿子间的复杂情愫,因为有个叫做弗拉梅尔的老朋友告诉了他。
在他的感觉中,楚天骄父子与副校长父子是多么的相像啊。
楚子航呆呆地看着金字塔的塔顶。
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
那个男人其实希望他来卡塞尔学院?
他知道世界注定毁灭,甚至早早猜到了奥丁会再次找上他的儿子,所以他必须为儿子找个靠谱的靠山。
而要想解决奥丁,就必须借助学院的力量,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那个男人……
在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一切了吗?
当儿子还蜷缩在副驾驶上哆哆嗦嗦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为儿子指明了一条最安全的道路,为儿子找好了靠山。
他在人类世界为儿子找了一个靠谱的继父,又在儿子踏入龙族世界后为他找到了靠谱的学院,如今更是因为他而多了一位身为秘党元老的教父。
说起来,他应该直接给自己指明贝奥武夫家族才对吧?
那才是他真正的“来源”。
可那个男人却没这么做。
他特意为儿子指明的地方不是贝奥武夫家族,而是卡塞尔学院。
男人可能压根都没去过这座学院,只是从“老师”贝奥武夫那里听来的。
贝奥武夫在他面前冷哼着,嗤之以鼻地表示那座学院看似都是疯子,实则软弱无比,那里永远也培养不出真正的屠龙者,只不过是一群懦夫的聚集地。
这对于向往力量的混血种而言真是致命的评价,就好像醒目的一星差评,再加上从头到尾详尽的不能再详尽的几百字差评理由,足以让一切后来者绕道走。
可对于当时身为父亲的男人来说……
这真是太棒了!
简直为他量身打造一般,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诱惑!
他是一个父亲啊!
父亲不会希望你真的成为一名杀伐果决的屠龙者,他只是想给你找个靠山,让你能够有所依靠。
他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多么的光辉璀璨,他只希望你能平稳安乐地过完这辈子!
那个男人压根就没想过让儿子替代自己成为人类命运的守望者,所以他没准备让儿子加入行动队,成为冷血的刽子手。
他给儿子找了一座最适合的学院,学院里的老师学生都一样,可能有点疯,但大家都是同类,同类之间可以尽情地相拥取暖,也可以成为知心交底的好朋友。
说不准他儿子还能在学院里遇到一个心仪的女生。
而又因为大家都是混血种,所以他儿子可以放心的与心仪女生白头到老,给老楚家生个大胖小子传承香火,完全不需要像他那样担心这担心那,搞得最后老婆儿子全弄丢了。
楚子航呆呆地站在那,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涌现无数画面,画面里全是男人的身影。
他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如那个觉醒血脉的雨夜一样,醍醐灌顶般突然看清了这座世界的真实。
时隔多年后,他终于洞悉了男人如山般沉重却不言的爱意。
可他的心中没有由衷的喜悦,只有满腔的悲伤,深不见底,又如惊涛骇浪,恍若要将他彻底淹没。
“似乎感悟很深啊,想通了一些事情吗?”
昂热挥舞着雪茄,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作为一名成功的教育家,我很热衷于为学生解惑,更欣慰你能从我这得到一些感悟。”
“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父亲给你留了一张船票。”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我们为最后时刻准备的大船,全世界一共有五处这样的地下空间,人类全部的文明,加上炼金术和言灵的知识,都被封存了起来,库存还有成套的机械,当然也有食物和饮用水。冰窖深处是一座微型反应堆,能源足够这里运行500年,如果人类最后输了,这里就是最后的方舟。”
楚子航沙哑道:“您呢?”
“我?”昂热轻声道,“我已经做过一次‘最后一人’了,足够了,总该轮到我来扮演末路英雄了吧?梅涅克没做完的事情,我来代替他做。”
“为此,即使不惜一切代价?”楚子航低沉道。
“是的,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昂热回复他,话语平静中却透露着比山岳还要沉重的决心。
“所以你的答案呢?”
昂热掐灭了雪茄烟头,微笑问道。
楚子航沉默良久,轻声问道:“我也作为‘最后一人’独自活下来过了,这一点上,我和校长你简直是不谋而合。”
“你想说……我们是战友吗?”昂热挑眉问道,“我喜欢这个词!如果我们现在在上面,我会敬你一杯,年轻的战士。”
楚子航露出被垂下黑发遮掩的黄金瞳,平静道:“今天您为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接下来,您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不过……”昂热掏出一支早已备好的录音笔,微笑道,“介意我录个音吗?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使了,有些事听一遍可能不够啊。”
楚子航怔怔看着校长手中的录音笔。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介意。”他只能这么说。
“那太棒了!”昂热哈哈大笑。
……
……
奥丁厅。
圆形穹顶下。
楚子航面古井无波地坐在第一排。
在那个地下,他终于将藏在心中尘封了六年的故事讲给了另一个人听。
同样,他从校长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感受到了校长的意志与觉悟。
在故事的最后,校长沉默了会告诉他,如果楚子航实在忍受不了奥丁厅,他允许并支持楚子航亲手砸毁奥丁的雕像,不过厅内屠龙前辈的英雄头像要注意些,前辈们都是屠龙的好手,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传说中抵抗黑王的奥丁也是龙族罢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被砸,那挺无辜的。
离开冰窖后,楚子航径直来到了这座奥丁厅。
他抬头仰望着传说中的天神奥丁,心里回忆着那个雨夜的点点滴滴。
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缓缓阖上了双目。
只是在脑海中回忆着男人的音容笑貌。
……
爸爸……
今年是我在卡塞尔学院的第三年。
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待我很好的教授,他的名字叫做施耐德,我还遇到了一位足以成为人生榜样的校长,他的名字是昂热,除此之外我还遇到了同样来自老家的师弟,他说他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
对了,我还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夏弥。
他们都对我很好,如果有机会我想将他们介绍给你。
我曾觉得一直自己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世界于我而言残酷而冰冷,可师弟刚刚告诉我世界其实是温柔的。
是啊……
当我的身边全是友人与长辈时,世界怎么会冰冷呢?
爸爸,我又想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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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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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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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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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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