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进屋里,路明非睁开惺忪睡眼。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他把头扭向一边,师兄睡过的那张被单上平平整整,连点凹凸都没有,而夏弥那边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根本不曾摊开过。
啊呀呀呀,这是第一次约会去了?
他懒洋洋地伸展手脚,呈大字型放纵自己。
果然还是要一个人独占这样的大床才惬意,昨晚就该把师兄赶去夏弥床上才对,虽然可能性不大。
“来人,扶寡人起床。”躺在床上的路大官人懒散地喊道。
门无声地开了。
路鸣泽推着一辆银光闪闪的餐车进来。
他比那辆餐车高不了多少,但是一本正经地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法式的厨师高帽,看上去还真像回事。
小魔鬼对衣装打扮的要去很高,总是得体而应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穿着西服胸前戴着一朵白玫瑰而来,那就一定是来参加葬礼;他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而来,那就一定是来侍候路皇上用餐的。
“小泽子啊,扶寡人起床,怪乏的。”路皇上摆足了架势,如宫斗剧里的贵妃娘娘般慵懒地抬起一只手,等着小泽子扶他起来。
小泽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边使劲拽哥哥起来,一边问路皇上今早要用什么膳。
路明非靠在枕头上,“小泽子都给寡人准备了什么?”
“鱼子酱配现烤全麦吐司,丹麦包配提子干,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路鸣泽像个管家似的严谨殷勤,“饮料您需要咖啡、牛奶麦片还是奇异果汁?”
“想吃豆腐脑和油条……那是不可能的!”路明非眯着眼,话锋陡然一转,“寡人要吃大餐!快,先来份五成熟的牛排,我要最好的和牛,再来份蟹黄汤包,别瞪,这叫中西合璧!饮料嘛,给我来杯豆浆,要新鲜的!”
路鸣泽放在银质扣盖上的手陡然僵住。
“哥哥,你真是太堕落了!”小魔鬼愤愤然道,“你难道就一点不怀念家乡的豆腐脑油条吗?幸好你有我这个贴心的弟弟,我早就猜到哥哥你想吃豆腐脑油条了!”
说完,他直接揭开了银质扣盖,不给路明非反驳的机会。
盖子下面是一套中式的白瓷餐具,四根炸得很到位的油条,两碗滑嫩的豆腐脑,和几样小菜。
至于路明非点的那几样玩具,一样也看不着。
路明非鄙夷道:“鼻孔插两根蒜你就冒充大象是吧?”
“怎么会呢,我们的客服服务是一流的,豆腐脑油条才是哥哥你的最爱啊!”路鸣泽跳起来坐在床边,“只有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另一半是我的。”
路皇上大气的将自己这边的两根油条递到路鸣泽嘴边,温柔道:“弟弟乖,哥哥喂你,张嘴,啊——”
路鸣泽低头看了看油条,又抬头看了看哥哥,屁股开始往外挪动。
“不就是点黄芥末酱吗,怕什么?忘记哥哥从小就教导你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了?”
路明非口吻严肃,目光中充满了对不争气的弟弟的痛惜之色。m.χIùmЬ.CǒM
“哥哥,那是鲁迅先生说的!”小魔鬼目光飘忽不定,试图转移话题。
“今天不管谁说的,这油条你是吃定了!”路明非冷笑一声,“你知道谋害主公该当何罪吗?”
犹记得上一世,自己满怀欣喜地享受油条配豆腐脑的绝世组合,不曾想某个逆臣贼子在油条内抹了厚厚一层芥末酱。
霎时间悲伤如海,眼泪哗哗流。
重来一次还能被你个小贼霍霍了不成?
见小魔鬼还想负隅抵抗,路明非上演了一出饿虎扑食,从后面抱着路鸣泽硬生生塞了半截油条进去。
路鸣泽泪眼汪汪,一副被哥哥糟蹋了的模样。
路明非勺了一大勺豆腐脑进口,惬意地眯起眼,一丝辣气儿透上来,味道像极了叔叔家门口那家AH早点摊做的。
这也是一份小美好!
人间值得!
路鸣泽擦拭着眼泪,不住打着喷嚏道:“哥哥,我是来给你提供免费服务的,可你却这样深深伤害我!”
路皇上斜眼瞥了他眼,慢条斯理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份上,早把你斩立决了,竟敢试图暗算寡人,简直无法无天!”
“阿嚏——算了,不跟哥哥你……阿嚏!计较!”路鸣泽一个喷嚏接一个,“等会你有个活动要参加,我是来借你钱的。”
“不要。”路明非回答的干净利落。
“不要?”路鸣泽吃惊了。
“七宗罪是在你手上吧?你直接把七宗罪给我不就好了,弄什么拍卖。”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哥哥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路鸣泽愈发吃惊了。
“其实我六岁那年遇到个老头,他收了我十块……”
路明非酝酿片刻,刚准备滔滔不绝,就见弟弟抬起手打断道,
“我知道我知道,算天算地算爱情嘛,哥哥你这是要转职当神棍了?那你帮你自己算算你的爱情线在何方可好?”
小魔鬼一脸“哥哥你好幼稚可我又不得不配合你真是无奈呢”。
“咳咳,不瞒你说,其实我算过了。”路明非一脸扭捏道。
这回路鸣泽是真震惊了。
“哥哥你可别告诉我是诺诺。”
“怎么会呢?我对师姐一片赤诚,绝无半点觊觎其美色之心!”路明非对天发誓。
“那是谁?”
“时机未到,不可说不可说。”
“哥哥,感觉你的变化好大哎。”
“你不喜欢吗?”
“那可太喜欢了!”
“那不就得了。”路明非挥挥手,示意小泽子退下,别打扰他喝豆腐脑。
“不过,哥哥该拍卖还是要拍卖的!”
“嗯哼?”
路鸣泽小脸严肃道:“哥哥你别弄错了,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可秘党呢?秘党可不是你的亲爹妈,秘党的钱还是秘党的钱,和你可没半点关系,你为什么要帮秘党省钱呢?”
路明非愣了下,放下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像……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秘党的钱再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给他花,到头来还要和秘党打一架,只有打赢了那群死倔死倔的老头才会乖乖坐下来听你讲话,要是没打赢那群王八蛋能满世界跑,只为了追杀你。
他委实没找到一条帮秘党省钱的理由。
“怎么分成?五五?”路明非举起右手,摊开五指。
路鸣泽瞪大眼,眼泪哗哗流,委屈道:“哥哥你这是要和我分家了吗?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为什么还要分成呢?”
路明非冷笑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借’我钱!”
路鸣泽装傻充愣道:“没有吧?哥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路明非懒得跟这小子掰扯,他拍了拍小魔鬼的头道:
“行了行了,我也不要分成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你嫂子的事还要你多操心操心。”
路鸣泽愣道:“哥哥,真有嫂子啊?”
“乖,听话,到时候让你嫂子给你喜糖吃。”路明非笑眯眯道。
路鸣泽挠了挠头,从床上跳了下去。
“这次的临时言灵,‘showmethemoney’,在星际争霸里,输入这个作弊代码会为你增加一万的矿石和燃气,这个言灵也一样,会为你增加一万美元的财产,可以重复使用。另外前台有人给你留了字条,我顺路给你带上来了,就在餐车上。”
“那么待会见,哥哥。”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门边,在门边回过头来笑容纯良道:
“我很期待和嫂子见面的那天,到了那天我一定给你俩包个大大的红包!”
“对了,哥哥记得把那部手机带上,随时联络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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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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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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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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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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