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它们是在沉睡、在进食,又或者在互相厮杀,此时全都停住了动作。
其中智慧较高的妖物眼睛明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令它们欣喜的存在。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乌鸦盘旋飞转,它胸口长着一张丑陋的老人脸庞,脸色说不出地古怪。
这时,它看见了地面上那幢古老塔楼上的人影。
乌鸦老妖身体微颤,向下飞去。
那是个穿着全身银黑色古代铠甲的人影,高大威武,头脸却全部被头盔盖住,分不清男女老少,只能看见一双澹漠到了极点的双眼。
此人立于塔楼顶端,眺望着脚下延绵群山,随后对着天空伸出右手。
乌鸦老妖扑腾着翅膀,稳稳落在此人手臂上。
它弯下了鸟首,胸口的老人脸露出恭敬神色:“尊上,真女娲已然受天之命,我等妖物皆有感应。”
身着铠甲的人沉默着,没有回应。
但这时,此人身边空间却一阵扭曲,走出了又一个人,悠然道:“让他们去云季省竟有如此变数……实乃预料外之事。”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一身五彩长衫,手中摇着一把七色羽扇,看着像是书生模样,但这一身花里胡哨的色彩却又极为耀眼。
这男人的脸同样看不到面目,但却不是因为戴着什么面具,而是他的脸上没有五官。
一张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脸,却仍能说话,十分古怪。
他出现后,对着那铠甲人微微躬身行礼:“尊上,女娲受之天命过早,伏羲恐怕亦有变数,我等需提前应对。”
这时,铠甲人的头盔下才终于发出了声音。
“先生,计将安出?”
这声音听着简直像是被处理过的一样,非男非女、似男似女,又像是许多人同时发声,很是诡异。
无面人保持着躬身姿势:“需作两手准备。”
“第一,确认云季省之变源自何处,怪仙事关夺天大计、不容有失,需时刻,保证事情发展尽在掌控。”
“第二,此前青松省玉皇之事中,那一位……夺了我们的成果,如今怕又有新的想法,需要格外小心。”
铠甲人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乌鸦老妖见状,连忙低头:“尊上,老奴愿前往云季。”
无面人发出笑声:“老东西,上次你可被骗得够惨,这次得小心。”
“自然,自然。”乌鸦老妖赔笑道:“必定不叫尊上失望。”
“那便去吧。”
铠甲人挥了挥手,乌鸦老妖振翅从其臂上飞起,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向着天际飞远。
随后,铠甲人微微侧身,转向了无面人:“那一边,你亲自去。”
无面人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再次躬身:“是,尊上。”….“不要与那家伙正面冲突。”铠甲人的声音如闷雷般嗡嗡作响:“杀死玉皇即可。”
无面人仔细稍稍松了口气,再次应声后,便遁入扭曲空间中,消失不见。
铠甲人沉默地抬头望向天空中那些倒悬楼阁,伸手摘下了头顶盔甲。
太阳光芒照在他身上,映出了他的剪影,长发飞舞,头顶的龙角峥嵘傲立、直顶天穹。
……
“凤董,您可不能死。”
张池微笑看着床上的老人:“这是您最近几天第十次尝试自杀了……何必呢?您明知道,我们不会让您死的。”
床上的凤天昊紧闭着眼,一言不发。
他脖子上有一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三变四变的下凡仙,如果没有特殊能力,喉咙上来这么一下都得死。
但此时床边有一朵巨大的花,正在为他治伤。
这花也就一人来高,但花瓣却足有三个人头那么大,它那纤细的身躯上长着一根又一根触手般的青须,青须在凤天昊伤口处轻抚着,同时花瓣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花粉,治疗着这位老人。
“张池,玉皇会有人盯着,你不必每天来此。”
这时,张池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回过头去,看见了满是怨毒的眼睛……不是一双,而是五双。
那是一个人,皮肤漆黑,脸上长着五双眼睛,躯干上十只手臂,正是五猖神!
“原来是五显大神。”张池嘴角勾起笑容,对着他抱拳行礼。
“哼。”
五猖神对于这个硬生生夺取了自己一半力量的前手下极其怨恨,这种怨恨完完全全写在了他那张恶魔般的脸上。
但大概是因为大家同在别人手下办事,五猖神还算克制。
“五显大神屈尊来此,敢问有何指示?”张池恭敬礼貌地微笑问道。
虽然他之前狠狠算计了五猖神一把,但丝毫不妨碍他把表面功夫做到极致。
五猖神再次冷哼:“魔主命你前往云季省,调查伏羲、女娲受天命一事。”
说罢,他手一扬,一块玉牌飞向张池。
张池伸手接住,玉牌入手瞬间便放出短暂光芒,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有趣……到时候天命归魔主,他们的血肉,可以归我吧?”
五猖神眼中露出极其嫉妒的神色:“你若是不惧魔主,尽可以试试。”
张池推了推眼镜,微笑道:“魔主敢用我,自然是无谓我的算计——那我又为何要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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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救委员会大会堂中一片喜气洋洋。
到处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贴花与福字,之前用来开作战计划会的会场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晚会现场,一个个曾经在生死前线战斗的下凡仙此时在台上表演着小品、歌舞、魔术……
毕竟是过年,虽然今天不是大年三十,也不是大年初一,但前几天真正过年的时候,他们反而是在忙着收拾榆口市残局,没功夫整晚会,直到今天大年初五,才有空弄一弄这些东西。….虽然过去几个月这座城市里死了很多人,但毕竟是过年,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喜庆的气氛也能让大家暂时忘记悲伤。
“小高,你身上的气息?”
会场观众席中,杨清源看着身边的高宇辰,脸色有些惊讶:“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更强了?无声无息地,你做了什么?”
高宇辰穿着一身和他年龄不是很符合的唐装,看上去有些老气,但毕竟现在是自救委员会会长了,必须得装装成熟。
只是在杨清源面前,他还是那副半大小子的模样,挠头道:“我不知道啊。”
他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最近我和安夏关系变好了?可我和她最多也只是朋友啊,又不是我的……咳咳,还是说因为今天初五迎财神?这也能让我变更强?”
杨清源不明就里,看向了高宇辰另一边的座位。
一个长着像村姑一样的姑娘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兴奋地鼓着掌拍着手,小脸通红。
她虽然模样朴素土气,但五官并不难看。
杨清源知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姑娘,很可能是全天下最可怕的一只妖……
忽然,安夏眼神一变,鼓掌的动作停了下来。
高宇辰敏锐地察觉到她神态变化:“你怎么了?”
安夏身体僵硬了几秒后,扭过看着他,低声道:“俺、俺感觉到真正的女娲,她好像得了什么天命?而且方向就在南、南边,好像,是云季省。”
“云季省?”高宇辰挑了挑眉,转向杨清源:“清源哥,之前邢大哥他们是不是寄信来说,要去云季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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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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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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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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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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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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