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躺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爬起来准备晚餐,却没想到晚饭都上了桌,陈大娘母子却还未回来。
又等了很久,还是未在门前的小道上等到归来的人影,她心下不安,于是出门寻找,可是找遍了大街小巷也未找到他们。
直到夜深时刻在巷口遇到归家的小冯子,对方一脸讶异:“苏姑娘,你不知道陈大娘被抓进了县衙大牢吗?”
“什么?”苏容臻十分吃惊,她如何也想不到,素来良善的陈大娘会被抓监入狱。
小冯子说:“今天酉时,陈大娘在永平坊卖绣品,恰好被醉酒回来的王癞子看到了,王癞子那人你也知道,平时就喜欢对女子动手动脚的。”
“昨日他见了陈大娘,酒劲上头便要上前侵犯,陈大娘奋力反抗,打伤了他,后来被府衙抓走了。”
苏容臻瞠目结舌:“这王癞子畜生行径,陈大娘行正义之举,最后反而抓了陈大娘?天理何在?”
小冯子耷拉着头,叹息道:“小人也是这么觉得,只可惜那王癞子的表妹前些日子成了县太爷的小妾,从前或许可以伸张公道,如今却是动不得他。”
苏容臻愤懑地说道:“岂有此理。”
她又问道小冯子可有办法,小冯子摇了摇头:“这阵子县太爷正宠那小妾呢,正在兴头上,枕头风一吹怕是谁都不好使。”
苏容臻只好一个人先回家,再想办法。
回到了空落落的小院,只有她一个人,格外的凄清,望着头顶的繁星,她忽然全身升上来一股无力感。
从前她就无法改变自己的境况,如今身子好了,也还是无法拯救自己在意的人。
似乎只有在皇帝身边时,她才是有所依仗,全然无所畏惧的。
无论皇帝是否变心,她都要感激他给她的那段无忧的岁月,那恐怕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依仗皇帝……苏容臻突然想到,她或许找到了救陈大娘的方法。
想到这个法子,她顿时睡也睡不下,直接静坐到天明,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就直奔县衙。
到了县衙门前,她被门口的兵士拦下,苏容臻厉声喝道:“让开,我有要事要禀报县令大人,你们若是耽搁了,小心被治罪。”
兵士见她气质卓然,底气很足,一双美眸明明澄澄发着光,踟蹰了半晌还是放了她进去。
苏容臻进门直奔县令办公的中堂,她脚步如风,气势摄人,一路竟也没人阻拦,顺利地走到了县令的面前。
县令见眼前出现一个陌生女子,吃惊过后,便要叫人过来将她带下去。
苏容臻毫不耽搁,径直说道:“我可作为城阳的上选秀女去京城,只求大人答应放一个人。”
县令一愣,随即皱起眉:“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和本官谈条件。”
“选拔进宫的秀女,是你想去便能去的吗?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挤破了头,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县令叱道。
苏容臻也不说多的话,而是将自己脸上覆的面纱扯了下来。
洁白的面纱飘落,露出的是一张比面纱更白皙无暇的脸蛋。
美人的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有亿万年的光辉聚集于此,整个堂中的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县令大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定在苏容臻身上,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浮现出惊艳的神色。
见苏容臻凉凉的目光飘到他身上,他才咽下口水,态度好了不少,问她:“不知道姑娘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我是京城人氏,其他的不说也罢。”苏容臻说,“不过有一点要告诉大人,我与陛下曾是旧识。”
“现在大人觉得我可否能代表城阳去参加选秀,嗯?”
“自然自然。”县令急忙说道,“姑娘这般美貌,又与陛下有旧情,当然可以。”
县令并不能判断苏容臻口中的与皇帝是旧识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的美貌却是实打实肉眼可见的。
有如此尤物在,还怕吸引不了陛下的注意力?
届时,他们城阳出的秀女获封高位,他或许也可以因此鸡犬升天。
这么一想,县令对苏容臻的态度更是温和了几分,甚至有些隐隐的恭敬在里面。
他问:“不知道姑娘想放的是何人,只要不是朝廷钦犯,都没有问题。”
苏容臻说:“大人放心,只是一个昨晚被抓进来的妇人罢了,她姓陈,还带着一个幼童。”
县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了然地笑道:“姑娘放心放心,小事一桩,本官这就让人放了他们。”
关那个妇人,不过是为了哄他最近的新欢开心,如今在仕途官运面前,女人算什么?县令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爽快答应了苏容臻的条件。
走之前,县令对苏容臻道:“那,姑娘回去收拾一下,后日便出发上京?”
苏容臻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容臻回到陈大娘家中时,恰好他们母子也被放了回来。
陈大娘一进院子,就直奔苏容臻的住处,见她好生生地在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夜里被关在牢房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姑娘你,生怕那王癞子还要顺带报复姑娘。”
苏容臻任陈大娘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没事,以后王癞子也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
陈大娘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也是奇怪,被关了一夜,忍饥挨冻没人来,到了今儿早晨,却来人把我们放走了,还说是县令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苏容臻安抚道:“或许是县令大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要还好人清白。”
陈大娘不太相信县令会突然改了主意,但她又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便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此事上。
她注意到苏容臻没有带着面纱,袖口也不似有,疑惑问道:“姑娘,您的面纱是掉了吗?”
苏容臻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换了个话头,说道;“陈大娘,感谢您这些时日的照顾,后天我便要离开了。”
陈大娘一惊:“这么突然?”她见苏容臻脸色微有些苍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骤然联想到了今早自己被放出来的事情。
县令不是那种秉公执法之人,如果突然放了自己,难道……
陈大娘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面有痛色:“姑娘,莫非您为了我,去求了县令,然后……”
然后答应做县令的女人。
苏容臻的美色,她有目共睹,这般的丽人,让县令为之神魂颠倒完全正常。
但县令不是什么好人,有家有妻室,年龄可以做苏容臻的父亲。
苏容臻的后半生若是到了那里。
陈大娘想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才让苏容臻进了狼窝,她就眼泪流个不停。
见苏容臻一直没有否定她的话,她更对自己的想法确定了几分。
“姑娘,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我不能害了你。”陈大娘涕泪俱下,哽咽地说道。
苏容臻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母子必然逢难,再说,此次进宫,未必是祸事。”
“进宫?”陈大娘的哭声陡然变小,她抬起朦胧的泪眼,不解地问苏容臻:“您是要进宫,不是要入县太爷的后宅?”
“没有那回事,我是作为此次大选的秀女,即将随同县军前往京城。”苏容臻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陈大娘思维偏了这么远。
但见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自己考虑,还是心下温暖。
陈大娘子脑子总算转了过来,可是她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陛下虽是龙凤之姿,但禁宫里的凶险却远甚县衙百倍,姑娘您孤身一人,此行艰难呀。”
“您尽管放心。”苏容臻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不是与您说过,我本就是京城人氏,家中小有势力的吗?”
“再不济,我也有家族撑腰,此行去宫中,未必能被选上,您就不用过多地担心了。”
陈大娘这才被她劝慰了下来,但仍还是忍不住嘱咐她不少话。
苏容臻都一一地听完了。
第二日,陈大娘没有再出去挑担摆摊,而是与苏容臻一起在房里收拾着东西。
她生怕苏容臻在路上饿着或者冻着了,或者吃的穿的不好。
给她准备了好些零嘴让她在路上带着,还扯了几匹新布,连夜赶制了几件衣裳。
陈大娘还要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银子给她一些,说是进了宫,怕是时常需要打点。
苏容臻坚决不要,陈大娘便又塞给了她出嫁时带的簪子,说是自己没有女儿,能给了苏容臻用作将来的嫁妆,也算是缘分。
她说:“虽然我没有得到婚姻的幸福,但还是希望姑娘你能带着我的祝福,与心上人白首相依。”
苏容臻眼眶湿热,没有再拒绝。
陈大娘将苏容臻送到了县衙派来的马车前,又将大包小包的行李为她放上去,临分别时仍然是依依不舍:“昨日时间紧急,衣裳也赶得粗糙,姑娘您在急用时凑合着穿穿,到了京中,再买自己合意的新的。”
“一路上不要委屈自己,遇到了旁的不讲理的秀女也不要一味忍让。夜里记得被褥盖两层,这样就算踢掉了一层,也不会被冻着。”
陈大娘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些极微末的小事,却句句饱含万千情意。
马车终于还是启动了,苏容臻回头看了陈大娘最后一眼,便将头转回了马车。
她闭上眼睛,直到马车行进了好远好远,才重新睁开。
这次入京,心境真是与从前又有了变化。
甚至,因为皇帝选秀心中起的疙瘩也小了不少。
苏容臻苦笑道,若不是他突然选秀,也许陈大娘便真要遭罪了。
到头来,她每次扭转命运都是借了他的光,就当是她欠他的吧,若是他想从她身上拿去什么,那就尽管遂他的意。
无论他对她如何,是真心是还是假意,她都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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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距京城很近,马车行进了一天多,便到了长安。
长安街道两侧的门前,皆贴着白色春联,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一身素衣,面色凝重。
丝毫没有因大选而带来一丝丝活跃的气氛,也没有过年的喜庆气息。
护送她来京城的官吏低声说道:“前些日子,刚刚死了一批高官宗亲,东市青石砖上的血迹还未洗净呢。”
“如今的长安,人人皆危,一点风头都不敢露,生怕惹了陛下的眼。”
苏容臻想问问死了哪些人,但是两个官吏面色一肃,用手指比在唇前,对她道:“苏姑娘,以后这种事还是少问少说,到了宫里,尤其要谨慎。当今天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苏容臻只好噤声了。
虽然她印象中的皇帝,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以致于她一点都体会不到其他人的害怕小心。
此次城阳上送了两个秀女,除了苏容臻,还有个叫黄凝霜的小娘子。
入宫之前,护送的官吏问问她们是否还要买什么物什,此时一次买齐了,待进了宫就再不能随意进出了。
黄凝霜家在城阳当地算得上一个小财主,这次进京,不仅所带之物,皆是价格不菲,另还带了许多银钱,听了这话,自然要去买一些东西。
苏容臻却想着,她也不是很缺什么,银钱还是要省着点花,就推拒了。
她昨日在马车里收拾包裹时,在一件冬衣里发现了捆着的一圈银票,当下就明白了是陈大娘看她不肯接受,偷偷塞进来的。
苏容臻心下感动,只得将其收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动用。
官吏们听了苏容臻说不去,只是点了点头。
黄凝霜却在下马车时,朝苏容臻投来了一个有些轻蔑和嫌弃的目光。
只不过苏容臻将她视若无物,她才略有些失望和没趣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黄凝霜回来后,马车重新开始行驶,顺着长安的主干道,经由含光门入了皇城。
皇城外侧,皆是一些国家枢纽所在地,许多朝廷部门的办公场所。
往常这里,应该有不少绯袍紫带的朝廷要员行经交谈,今日却是空空旷旷,只有寥寥几人低头快步走过。
苏容臻将这情景看在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压抑。
驶过了皇城外围,到了太极宫的外门,永安门。众人下马车改步行。
因为她们都是一群无品无阶的秀女,所以走不得正门,从含光门到永安门都是从旁边的侧门而入。
但仅仅是如此,苏容臻也感受到了城门的雄伟宏大,太极宫占地的辽阔,宫殿群的雄浑气势。
之前出入宫门,因为和皇帝一同乘辇,周围随行人员众多,倒是不能像现在这样东张西望地打量。
现在尽情地看过以后,才不得不感叹,自己从前是住在了怎样的金银窝里。琇書蛧
太极宫是前两代帝王居住的宫殿,后来的皇帝建了大明宫,便不再将此处当成寝居之地。
也就是说,虽是进了禁宫,但她们离皇帝所处的地方还不知离了多远,隔了多少道宫门。
苏容臻说不出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
值得称道的一点便是,太极宫虽无大明宫华丽精致,却有包罗万象的阔大气息,立朝之初的独特风度,苏容臻从前没来过这里,这次倒很是觉得新奇。
她的本性其实很活泼,于是趁着没有宫人关注自己时,便抓紧机会往四处瞧一瞧,看一看,心情难得愉悦,连眼角都眯起来了。
黄凝霜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之景,很是眼睛放直了半晌,但侧首看到苏容臻眨眼睛的模样,却蹙眉嘀咕道:“真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随即眼神深了几分,心中暗暗想到,此次入宫,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下,见识到了宫里的滔天富贵,还如何忍得了随便找个平平无奇的夫君嫁了,寡淡无味地过一生。
两人和其他秀女一起被安排居住在了紫兰殿以及周围几个侧殿。
紫兰殿汇聚了全国各地的秀女,一时间,殿内香风阵阵,丽影飘飘。
各式美人皆在此处,一颦一笑皆是艳光。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叽叽喳喳,和谐的在谈论彼此的衣饰,不和谐的在含酸带讽地说他人的容貌。
但苏容臻进殿的时候,却像是定海神针掉进波涛汹涌的东海一样,自她周围,一层层嘈杂的声音渐渐歇了下去。
先是离她最近的人看到了她的脸,然后瞳孔放大,面色凝滞,掩口轻嘶,然后是更远一点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出现如前者相似的神态。
秀女们有不少自恃美人绝色,却不得不承认,在苏容臻面前,皆是自惭形秽。
她的鬓发就像天边的轻云,肌肤像莹莹的白玉,柔滑若丝绸。
眼眸如同西子湖畔盈盈的春水,动人地闪亮着,看起来明明是伶俐活泼的劲儿,却又似有似无地染着一丝丝淡愁。
让观者的心都忍不住随之抽动,想上前去替她解开忧愁。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齐齐让开一条道,让苏容臻过去。
苏容臻畅通无主地走到了自己的床前,看到众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微讶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有脸皮薄的秀女甚至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暗道自己竟然看一个姑娘看痴了。
苏容臻这般形貌,即使站在角落里,也俨然是众人的中心。
很快有心思活泛的过来同她说话,显然也是看好她能在选秀中得选,想提前结交一二。
按照前朝惯例,因还未进行初选,所以此时的秀女名字上叫秀女,却还只是个庶民罢了,比寻常宫女高不到哪去,便也没有单独的房间,而是一大群人在紫兰殿中睡着大通铺。
黄凝霜和苏容臻同是城阳上来的,被安排睡在了她旁侧。
晚上熄灯后,宫人不在了,秀女们也不再压抑天性,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选秀的具体章程都还没有出来,着实是奇怪,我们也不知道要在此处待到何时才能进行初选。”一人说道。
“是啊,陛下看上去也像十分漫不经心,虽是一次遍及全国的大范围选秀,但是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选秀的结果。”另一人附和。
“而且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如今是在太极宫吧,和陛下所在的大明宫,不知隔了多少道宫禁,陛下这是连偶遇的机会都分毫不留给我们。”一名秀女大呼小叹道。
某个对留在宫里毫无想法的秀女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你们这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成为那万分之一。陛下孤生一人多年,若是轻轻易易地就看上了你们,那才叫奇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了下来,不少人有些气馁,也不再说话,没过多久,大多人都睡下了。
苏容臻也睡下了,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最后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白的明月,越发清醒起来。
想起了从前的旧事,少时的共度中秋,离别前的那一轮圆月,多年后因奇缘重逢后共赏的月出东山,星月争辉。
心里突然痒痒的,带着点因思念而起的寂寞,苏容臻拾起鞋履,悄悄地下了床。
将脚步放到极轻极轻,然后偷偷地推开宫门,走了出去。
离开了紫兰殿,到了外面的宫道上,月光如银纱,笼罩在地面上,树影里,宫殿的侧影显出一股朦胧迷离的美。
因为之前宫中,除了一些老太妃,便只有皇帝一个主子,所以宫人相比先帝时期,大大缩减了不少。
许多宫殿都空置着,以致于夜里的太极宫安静得不成样子。
连带着苏容臻的心也静谧下来,安然感受着月夜的美好。
她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塔。
苏容臻走到了塔前,见没人守卫,便独自登了上去,塔很高,她爬了不少时间,但在登顶的那一霎那,所有的疲乏都消失了。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美了。塔顶的风光无法想象,在此处,可以望尽整个太极宫和大明宫的夜景,甚至可以看到皇城以外,最繁盛的朱雀街,彻夜不熄的万家灯火。
月色如水,流淌在塔顶的地面上,温柔缱绻。清辉遍布,洒落在空气中,又有点点寂冷之感。
苏容臻望着当空之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古人的诗句,诸如“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此刻的她也在想,皇帝是不是正与她望着同一轮圆月。
微冷的风自塔下吹来,她下意识地微微低头。
看到了远处,也不算太远的太液池畔,站着一个男子。
他的背影很模糊,却难掩挺拔俊朗,独自一人站在湖边,徒生一股萧瑟之意。
苏容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心跳极为清晰,甚至,她怀疑,那站在湖边的男子都可以听见。
她情不自禁地将双臂搭在了栏杆边上,踮起了脚尖。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她就可以看清他的模样了。
只要他转身过来。
可当那男子当真转身过来时,苏容臻却似慌了神一般地蹲下了身。
直到好半晌过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却已然不在那里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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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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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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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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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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