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门再开的时候,已经天色沉了下去。
血九早已追着翠俏离开,寒霁闪身回了暗处。
暮霭沉沉,寒风飒飒。
天寒地冻之中,只剩一抹赤红,斜倚在门边。
“卿卿,好冷……”司卿钰慵懒开口,脸色淡了些许,紧抿的唇少了血色。
江卿姒抬手握住他的手,冷的她直皱眉。
低言嗔道:“姜茶没喝?没让人拿大氅?连内力也不用?”
“卿卿,是你把本座关在房门外的……”他站在那,低声言语,凤眸轻轻蹙起。
就这么一蹙眉,就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似乎,只要自己不管他,绝对下一刻就能眼尾红红落下泪来……
行呗。
她沐个浴的功夫,就有人硬生生在寒风中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呗。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还是如他愿的,心疼了……
伸手将他拉进房中,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他手里,用小手包裹住他的手背,捂着。
等冰冷的掌心渐渐有了温度后,才转过身。
拿巾帕擦拭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干的发丝。
没注意到身后,那抹大红身影勾起的嘴角,以及眼神中闪过的得意和窃喜。
暗中的血枭等一行血衣卫,不由得扶额。
自家这主子,摊上卿姒郡主之后,该说是有人味了还是更腹黑了呢?
寒冬腊月,连内力都不用,衣着单薄的在门外站着。
拿来了大氅也不要,更是连送来的姜茶碰都不碰。
就为了,让卿姒郡主主动拉他进房间?就这……
江卿姒侧着头擦拭长发,额前一缕湿发沾在脸侧,水珠从发尾,滚落。
司卿钰捧着热茶,邪肆的勾唇笑着,抬眸,看着卿卿的侧脸。
伸手,接住她脸侧发丝滴落下的水珠。
紧接着,扣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将小人儿带进自己怀里。
抢过她手中的巾帕,细细的一寸寸为她擦拭着。
刚刚一身寒气,所以才忍住了没有抱。
如今如愿看到卿卿心疼的样子,再加上寒气散去,自然就该抱,紧紧抱住……
“阿钰,不装了?”江卿姒坐进他怀中,撩人的歪头看着他。
司卿钰轻柔的擦拭着发丝,手中内力散出,没一会就让湿发完完全全干了,散落在肩头。
懒洋洋的在她身后开口:“卿卿知道?那还心疼本座?”
“自然心疼。”江卿姒往后靠了靠,窝进他怀里轻言:“有个寒冬腊月还衣着单薄吹冷风的傻子,谁不心疼?”
“卿卿,仅仅如此?”司卿钰将巾帕随手扔到了一旁,勾住她的肩头,下巴抵在她肩头幽幽开口。
江卿姒眉眼带笑,点点头。
扭头凑近他耳边,叹道:“自然如此。而且,谁让这傻子还是我家的,就更不能不管了……”
“卿卿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座觉得不行。”司卿钰忽而沉声开口,严肃正经。
双手扶住她肩头,让她侧身看着自己的双眸。
一字一句,坚定而缓慢的开口:“一生一世哪里够?卿卿可是早就许了本座,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在一起……”
“好好好,在一起,生生世世。”江卿姒眉眼弯弯的笑着。
凑近他耳边,舌尖扫过,惹得他僵住了身子。
然后听得她在耳边,轻叹:“阿钰真傻……”
当晚,司卿钰在镇国公府用了晚膳。
晚膳之后,悄然拉着三爷沐承志说了些什么,避开了所有人。
并且破天荒的,并未在镇国公府久留。
和沐三爷商量完就与镇国公等人告别,乘着大红轿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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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
江卿姒还未起身,就听到翠俏在院中开心的呼喊着:“小姐,快来看,下雪了……”
江卿姒揉了揉眉心,坐起身,待脑袋清明了一些。
“翠俏,你说什么?”这才,扬声询问着。
翠俏推开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侧身拍了拍肩头的雪走进来。
双手在火炉上烘了烘,驱散一身寒意之后才走过来,笑眯眯的服侍江卿姒起身。
缓缓开口:“小姐,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好漂亮……”
下雪了?
江卿姒愣了一下,然后扬起浅浅笑意。
穿戴整齐后,她笼着红狐披风,手里被翠俏塞进一个汤婆子,走到门前。
屋外已经白茫茫一片银白,屋顶树梢都改换了颜色。
“卿姒表妹,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沐如风从院门外走进来,彬彬有礼的开口。
他身穿水蓝锦袍,白貂毛斗篷系在肩头,身侧跟着一个穿着雪狼皮小袄的少年。
“长姐!”雪狼皮少年见到江卿姒,眼神中光亮璀璨,扬着手。
江卿姒看着眼前已经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还有他脸上纯粹的笑容,感觉有些恍若隔世。
她笑着点点头,轻言:“晏弟,何时回来的?”
“长姐,昨日才到京城。娘说,长姐如今住在镇国公府,所以,今儿个一早就来拜访了。”江钦晏拱手行礼,规规矩矩堂堂正正的拜下。
他这一拜,主要是为了感谢江卿姒为他们母子所做的事情。
从柳姨娘那里他已经知晓了江府的事情,江府颓败,说实话,其实并不让他意外。
更意外的是,长姐现如今变得越发的出彩,自信满满有气场的架势,刚刚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江卿姒打量着他,轻言:“晏弟长高了不少,黑了,也壮了……”
“长姐,这次回来也不会走了,能好好照顾娘亲和长姐……”江钦晏笑着开口,阳光俊朗的模样,与京中不谙世事的贵公子们还是有区别的。
常年在边关,随军训练,整个人多了几分军人的干练与豪爽,笑容纯净简单。
“长姐,娘亲也来了,陪着老太君在花厅那边说话呢。”江钦晏笑着开口。
他想早一些见到长姐,所以才央了如风公子带他前来。
江卿姒点点头,领着翠俏和寒霁,随他们往花厅而去。
一路上,听着江钦晏聊边关趣事,山中捕猎,还有帮着百姓围剿一些山贼流寇之类的。wWW.ΧìǔΜЬ.CǒΜ
他笑嘻嘻的说着,江卿姒和沐如风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上两句。
江卿姒也跟他说着京城现在的变化……
“长姐,听说,你现在和司礼监督主走得很近?”
“嗯,我跟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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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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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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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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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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