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往威武大将军而去,江卿姒坐在马车中阖着双眸,用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翠俏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感觉小姐去了一次镇国公府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沉寂了许多,似乎改变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砰!!
马车突然摇晃了一下之后便停了下来,翠俏第一时间护住江卿姒,然后才掀开门帘询问着:“怎么赶车的?伤到小姐你负责的起么?”
翠俏刚说完,颈边就架起了一柄长刀,她都能闻到长刀上隐约的血腥味道。
她颤抖着转过头,只见长刀的另一端是被一个玄色衣衫满身寒意之人握着,眼神似乎就能将她身上捅穿好几个血洞,而原本的马车夫已经倒在地上尸首分离。
马车对面停着一座奢华的轿撵,鎏金轿顶红纱垂幔,足足十六人抬轿。前前后后还有数十人开道,皆是如同此人一样周身玄色掩住身形面容,刺骨寒意让他们周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百姓。
“翠俏,怎么了?”
马车中的江卿姒睁开眼,缓缓的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从门帘的缝隙中,她看到了那顶奢华的轿撵,以及层层大红垂幔中若隐若现的那个熟悉身影,还有前前后后杀意浓重的血衣卫。
司卿钰?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江卿姒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他救下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不惜屠宫送上特别的‘十里红妆’。自己与他斗了一辈子,本应是敌人的两人,最后却是他陪着自己走完最后一程。说实在的,有点讽刺,更有点可惜可叹。
“冒犯督主车驾,找死!”
握着长刀的血衣卫冰冷的说着,只需要轻轻动一下,翠俏的头颅和身子就会彻底分离。
江卿姒站起身走到了门帘旁,抬手直接握住了长刀的刀尖,然后将翠俏从长刀下拉到了身后。她直视着马车对面的那个大红轿撵,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刀滴落,一身的气势竟然让那个血衣卫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威武大将军府的嫡长女,真巧!”
大红轿撵中传出一道阴柔冷冽的声音,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蛊惑的危险。江卿姒看着那轿撵,握着那柄长刀缓缓的走下车,一步步靠近那个张扬而又妖邪的他。
“站住!再敢靠近,杀无赦!”
“司礼监督主,好大的架子!”
轿撵前的血衣卫横刀拦住江卿姒,厉声喝着。她挑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刀,停下了脚步,轻佻而又缓慢的说了一句,带血的指尖点在那长刀上弹了弹,铮铮直响。
“上一个这么说本座的人,已经被斩成肉泥了!江大小姐,要不要试试?”
轿撵中阴柔冷冽的嗓音妖邪的询问着,语气倒是让江卿姒倍感熟悉。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容犹如初升的朝阳一般温暖,落在垂幔之后的慵懒男子眼中,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在哪里见过……
“司礼监督主,试试又如何?”
江卿姒笑着往前又走了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如同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首级的将领一样威严。明明是娇弱的女子,看起来就好似战神降世一样威武,拦住她的血衣卫咽了一下口水,手中长刀一横,就要落在江卿姒的脖子上。
“啊!小姐小心……”
翠俏慌乱的喊了一声,脚下一空从马车上栽了下来。马车边那个血衣卫鬼使神差的扶了一把,没有让翠俏摔在地上,手中的柔软让一向见惯腥风血雨的他,有了一瞬间短暂的僵硬失神……
啪!!
清脆的一声响传来,翠俏满脸羞怒的捂住自己胸口,而那个血衣卫脸上出现一个小巧秀气的掌印。
“司礼监督主,请管好你的人才是!”
面对袭来的长刀,江卿姒微微挑眉,微微屈身好似行礼一般,却又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挥来的长刀。她冷声提醒了司卿钰一句之后便转身回到了翠俏旁边,低声安慰了几句之后让她先回去马车上等自己。
“本座的人,自然会好好管教的!”
轿撵中阴柔的声音响起,一只如同葱白玉脂的手从大红的垂幔中伸出来轻轻一挥,马车边那个呆愣的血衣卫就被掌风掀翻倒飞出去,口中不断吐着鲜血奄奄一息……
“如此,可满意?”
司卿钰淡淡的说一声,语气淡然的就如同刚刚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斜倚在奢华的轿撵中,衣衫微微有些散乱,眉眼慵懒姿容绝世。如墨似缎的黑发,如玉似雪的肌肤,再加上艳丽如血的衣衫,三种极致的颜色绘就了一副惑世的美人图。
“既然想处死他,不如给了我,如何?就当你赔我马车夫了!”
江卿姒看到他一如前世那般将人命当儿戏,缓缓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血衣卫,毫不客气的开口要人。她的马车夫可是刚刚死在了这人手上,一人换一人才叫划算。
她说完之后丝毫不等司卿钰回答,就直接上前将那个血衣卫扶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让翠俏照顾着,然后自己则坐在了驾车的位置。她眉眼一挑,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缰绳,丝毫不管马车前还存在着那么多人阻拦便直直的撞上去……
“真是有趣的小野马,放行!”
大红轿撵中传出一句略带笑意的声音,话音落下,拦着道路的血衣卫听令侧过身形,步伐一致的给江卿姒的马车让出一条道来,让她能大摇大摆的离去。
玉白修长的手指撩起一截垂幔,慵懒的露出半张绝世容颜。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开的马车,挥了挥手,命两个血衣卫暗中随护之后才继续往前行进。
同一条道,两辆车辇背道而行,似是诀别的分道扬镳,又似故交的久别重逢……
“小姐,还是让我来赶车吧?”翠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低声问了一句。
哪有让堂堂官家小姐驾车的道理,如此抛头露面,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都怪自己!不,怪这个生死不明的小子才对,若不是他出手轻薄,怎会有后来的一切?翠俏狠狠瞪了一眼车内昏迷的那人……
“坐好,人家因为你受伤,你就该负责!”江卿姒微微俯身,手中握着缰绳冷声吩咐了一句,然后马鞭一甩便快速从长街上飞驰而过。
她记得,前世在军中遇到的那个怪老头似乎就是京城行医的大夫,若是能提前得到怪老头这个助力,自己也就有了更多地倚仗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所幸,刚刚那个妖冶督主那么大阵仗的出行,让街上百姓都四散逃离奔走还家。所以江卿姒如今抛头露面的模样并未被人看到,这也是她为何敢在街上纵车疾驰去医馆的原因。
毕竟现在一车都是伤患,若是这般回了江府,势必就是给府中有心人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把柄。
吁!!!
江卿姒拉了一下马缰,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医馆门外。她手法利落干净,就好似十分熟悉马匹的习性一样,这让暗处随护的两个血衣卫有点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江卿姒停稳马车时候,就跳下了马车,侧眼观察了一下两个对角的屋顶,缓缓的勾唇一笑。她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人,但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自从与司卿钰分开之后,暗中便一直有人跟着。
“这位姑娘,你是看病还是抓药?啊,好多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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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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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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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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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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