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之抬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得走了。
他起身告别,“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个局。”
这下沈尔茹愣了,“那你喝酒了怎么开车?”
早知道不让他喝了。
叶勉之解释说:“我已经喊司机在车上等着了。”
沈尔茹放心了,“那行。”又叮嘱他:“常回来吃饭。”
叶勉之点头应着。
走之前他走到向晚面前。
向晚下意识站起身,这才发现她才到他肩膀那,莫名的感觉到有压迫感,她微微仰头看他,语气带着几分防备,“干嘛啊?”
“不干嘛。”叶勉之低头溢出一声笑,还是忍不住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说跟叔叔拜拜。”
向晚摸了摸被他弹过的地方,似有似无的触感,好像还有他手上残留的余温。琇書蛧
她省略了叔叔两个字,只对他说:“拜拜。”
叶勉之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算了。
他又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不到一分钟,沈尔茹像想起什么,赶忙问家里做饭的阿姨,“张姨,家里还有没开封的蜂蜜吗?有就帮忙找下。”
她想着叶勉之晚上还有个局,肯定避免不了再喝酒。
张姨略顿,“好像有,我去找找看。”说着去了厨房。
很快在储物柜翻出一瓶没开封的蜂蜜,折回客厅后递给沈尔茹,“给。”沈尔茹接过,又赶忙拿袋子装好后递给向晚,“快给你勉之叔送去,他晚上还有应酬,估计又免不了喝酒。”
向晚不想送,所以没接,“干嘛我送啊?”
她不想送的原因很简单,送东西给他就面对着两人独处,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就是别扭。
就像当年他考gpa和gmat,但凡提前告诉她,让她有心里准备,也不会至于像今天这样。
那种感觉就像一条狗好不容易亲近主人了,结果主人有一天告诉它,他要走了,而且归期不定。
而她就像那条狗样,被他遗弃。
虽然他后来给她电话,但每次说来说去都是问她学习情况,考了多少名,难道他们之间除了问学习就不能说其他的吗?
他想知道他在国外的生活,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可这些他都没主动说过,就算她主动问起,都会被他一笔带过。
她感觉他在应付她,是大人对小孩子的那种应付。
慢慢地,她不再去接他电话,也把对他的记忆封存。
沈尔茹见向晚杵那不动,炸毛了,“快点去,要不人一会走了。”
向晚拢了拢思绪,指使沈亦南,“你让二哥去,他跑的快。”
沈尔茹回头看了眼沈亦南说:“你看他那样能跑吗?”
确实,沈亦南晚上喝了不少,此刻能站起来就不错了。
沈尔茹又把袋子往她身上一扔,“麻溜点。”
向晚不情愿的接过,往庭院走去。
出了门口,她看到叶勉之已经打开后车门准备上车,她迈着嗓子喊他,“诶,等下。”
清脆的嗓音顺着风,刮进叶勉之耳里。
他驻足转身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向晚。
夜晚,热度已褪去大半,一阵阵凉风吹过,驱散了白天的余温。
同时,风也吹起女孩的裙摆,昏暗的路灯照在她身上,宛如夜间精灵。
时隔经年再见,叶勉之不得不又一次感叹,当年的小女孩确实长大了。
他还在恍惚的时,向晚已经站到他面前,她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这是蜂蜜,妈妈让我给你的。”
叶勉之没接,就这么看着她。
他注意到她刚刚的称呼。
现在他连名字都不配有了,只有一个诶字了。
向晚一头雾水,他这是怎么了?
这么盯着她干嘛?
转念一想,难不成脸上有东西?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蛋,怕漏掉,大范围的在扫了几圈。
也没有什么异物啊。
正想开腔说话,叶勉之笑了,“没脏东西。”
向晚咕哝道:“那你这么看我干嘛?”
“看你美,行不行?”
对于他这个评价,向晚还是比较认可,她对相貌一向比较自信,毫不谦虚的接话:“谢谢夸奖。”
往而不来非礼也,向晚也回了他句:“你也不差。”
怕对面察觉到自己敷衍,又补了句,“挺帅。”
叶勉之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想不想拥有个帅气的叔叔?”
末了,尾音上调,加了个“嗯”字。
又来了,又来了,今天他跟这个称呼杠上了?
向晚无语,怼他,“你一大男人干嘛这么斤斤计较。”
叶勉之大概是被她气笑,笑声低低沉沉。
向晚不禁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
妈的,长的帅声音还好听,真要命。
“还攻击性别了。”
向晚:“……”,
她词穷了,把袋子往他车上后座一丢,“我走了,再见。”
正准备转身跑,被叶勉之喊住了,“等等。”
只见他从侧兜掏出手机,“你微信号多少?”
向晚诧异,脱口而问,“你一个老板也还用微信?”
“你们老板不是都忙着赚钱?”
叶勉之看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老板也要吃饭,喝水,睡觉。”
又问了遍,“微信号多少?”
向晚没带手机,扫不了。
她报了一串数字,“我手机在客厅,一会回去再加。”
他嗯了声,操作完后,强调了遍,“记得加。”
向晚点点头。
走之前,叶勉之揉了揉她的发顶,“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妈妈。”
向晚朝他摆摆手,“再见。”又关心的提醒了句:“记得喝蜂蜜水,解酒的。”
叶勉之露出老父亲的笑容,总算还有点良心。
车子发动,汽车缓缓驶离院子。
车尾灯由大变小,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月色里。
向晚回到房间先是惆怅了会,然后才去了洗手间。
她垂眼拧开水龙头,捧了把冷水泼上脸,一次似乎不够,又反反复复泼几次。
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洗完澡后,已经快十点了,她没什么睡意,眼睛盯着天花板,白炽的灯光有些晃眼,她又阖上了眼皮。
如果不是他的微信躺在她好友那一栏,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侧过身,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像赌气似的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
关灯睡觉。
没过一会,她又摸过手机,把他的微信备注改为叶勉之。
夜深人静,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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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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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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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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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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