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生将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来,湿发紧紧贴在衣衫上,水滴从裙尾和衣袖处落了下来。
她的睫毛上含着水珠,凉水顺着小脸滴在前襟上。
一个轻跃,闯进了火堆中。xǐυmь.℃òm
红狼也急着救人,他心中暗暗赞叹芸生的心胸:这个姑娘不愧是鬼崖少主,如此即使狼君灭了鬼崖,她还能不计前嫌,舍命相救。
红狼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水浇在身上,跟了进去。
芸生一刻也不敢耽误,她冒着火气将醉酒的释尘客拖了出来,全程一句话也没讲。
她清秀的眉头紧锁,默默地看着他。
你可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事情要你交代清楚呢!
当芸生耗尽力气将人拽出来的时候,整个帐子塌了,他们也脱离了危险。
芸生将释尘客丢在地上,踢了踢他。
她累瘫了,坐在他的身边,问道:“释尘客,你说你欠我几条命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一点醒酒的迹象。
可正在这时,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马向芸生这里杀了过来。
“敌军偷袭了。”
一个男音在焦急地喊着,却不见有人过来抗敌。
那群人也是目标明确,直接对释尘客下死手。
张图那边完全没有御敌的动静,领着几十万大军的将领的意识会这么浅薄吗?
芸生低眸咬唇,还没缓口气,又要开始跑了,可拖着个醉人可跑不了。
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芸生连夜赶路,又冲进火堆救人的,现在体力还没有补充。
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样耗着。
她不会和释尘客今日一起死在这里了吧?
鬼崖已经灭了,她也没什么挂念了。
她惆怅地看了眼释尘客。
只是他还欠自己一个答案,然后再亲手杀了他。
如今看来,好像不行了。
这时,苏嫒手里拽着一只灰色的兔子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过来,她本来是打算找点野味和红狼一起下酒,感谢他这一路相护。
从轩城起,苏嫒跟着红狼一起去边关,两个人相处也是融洽,红狼也为了护苏嫒受了两次伤。
只是,现在她看到红狼和一个女人在被人追杀,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打一顿,这女人是谁啊,居然来勾引她的男人!
手中的兔子被苏嫒丢在地上,兔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蹲在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她生气地吼道:“笨兔子,放你一马,我现在没心情拿你下酒!”
兔子过了会才有点懵圈地跳走了。
苏嫒眼中尽是怒火,她一把砍刀飞了过去,将红狼身边的一个敌人砍死。
红狼见她过来了,急忙喊道:“你怎么回来了,快跑啊!这里危险。”
苏嫒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呆子,你是我的男人,谁允许你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了!你怎么如此没有夫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
红狼也不知她在说什么,什么是她的男人?夫德?这野丫头怎么说话不着调的!
但现在他抽不出空来,也没及时和她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玄衣男子从一旁的岩石上飞了下来,轻功极好,身姿潇洒,似夜中的神灵,掬着月光而生。
一把折扇飞来,击退一圈敌人。
他周身的气质如洁,却又带着几分威亚。
释尘客落在芸生的身边,接过折扇,直接揽过她,温柔道:“苏嫒,不好意思,这位是本君的夫人,让你误会了。”
苏嫒也不见外,豁然一笑:“姐姐天生丽质,二人佳偶天成。”
她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观红狼,从脸颊红到耳根。
山里的姑娘真的是不懂这种关系,在这里可是和山里不一样的,世内的女子视贞洁如命,连举止都要端庄得体,别说那种挂在嘴边的污言秽语了。
红狼一把将苏嫒拉了过来,羞怒地看着她。
苏嫒笑嘻嘻地攀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道:“你拽我干嘛?你本来就是我的男人,嘴你也亲了,人你也抱了,那你就应该嫁给我,这是我们那边的规矩。”
红狼听她这意思,赤裸裸地诬陷,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亲过你?”
苏嫒水眸望着他呆板的表情,直接跃起身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小嘴对着他的薄唇麻利地亲了上去。
一阵酥麻传到他的骨子里,姑娘的唇瓣温软香甜。
“下去!”红狼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你反悔不了了,世子都可以作证。”
释尘客与芸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二人满脸欣慰,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子。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挥扇地挥扇,舞剑地舞剑。
苏嫒见自己已经得逞,识相地从他身上下来。
她也不敢耽误,从死人身上拔下自己的砍刀,撸起袖子就开始打了起来。
红狼看她那架势,就是个牛犊子。
既然狼君都来了,那红狼只能执剑护着苏嫒,芸生那边也用不着他来管。
只是现在大家疑惑的事是为何有两个释尘客。
芸生仔细看着那个醉醺醺的男人,知道这一切又是释尘客设计好的,那个是假的。
她对释尘客冷声道:“你好手段,兵不厌诈啊!”
释尘客在张图那里安插了眼线,他知道今晚的鸿门宴,张图为了手上的兵权会置自己于死地。
所以找个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自己诈死,到时候再出现在朝堂之上,定能不动声色地拿回兵权。
计划在有序不紊地进行着,可他没有想到芸生会过来救他,若是她因为这事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释尘客临时冲出来救人,自己亲自打乱了计划。
他望着地上醉酒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她还是奋不顾身地将人从烈火中拉了出来,和十年前一样。
还好她没有出事。
释尘客幽冷的侧脸看着芸生,霎时带着无尽的温柔,他自语道:“对不起,是夫君来晚了。”
他声线如弦,在山高路远中端得空旷而悠长:“夫人怎么来了?”
芸生从出宫开始,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她想见到释尘客,想知道他为何要领兵!
她怕没有机会得到他的答案,他就会死在韩冷君的手中。
这一路太过于辛劳,她现在身子乏累,在见到他平安之后,一时竟不知该问他什么了。
她的一缕青丝随风飘荡,然后轻轻落在她的干涸的嘴边,憔悴道:“我来找你要个说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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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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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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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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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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