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向释尘客反问了句:“该知道的都知道,那不该知道的是什么?”
释尘客并没有答复她,反倒转言其他:“你近日劳累,且好好休息,你看你这几日都瘦了。”
芸生看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强势,瞳孔深处却流露着深情。
——呃,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何生站在一旁,仿佛看到两个榆木脑袋的人在谈情说爱,看得他干着急。
何生与释尘客同龄,却比其早早娶妻,不是没有原因的。
何生无奈地上前,替释尘客回了话:“哎呀,不该知道的当然是他对你的担心啊?”
这下让芸生清美的脸颊爬上淡淡的红云,急忙挣开揽着自己的男人。
可释尘客的力道较大,她一时也挣不开,没办法,肩膀只能先借他揽一会。
释尘客阴翳的眼神剜了一眼何生,不爽道:“就你多嘴。”
何生苦笑了一声,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释尘客,这才是狼寻的狼君。
他凑到二人中间,怪里怪气道:“你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少主,怕她卷进朝权之争,却又担心她顾忌你的狼寻身份,人世鸳鸯那般多,独独你俩最可怜。”
芸生将他的话听进心中,但不敢细细揣摩。
往往官方的吐槽最为致命。
芸生不可思议地抬眸观察着释尘客,尴尬地看了眼何生,风趣道:“十三叔,何谷主是你什么人?可真会开玩笑。”
释尘客黑着脸丢了五个字:“不认识,路人!”
早知道就让他滚回自己的药谷了,省得搁在这里膈应他。
何生啧啧道:“某人就是见色忘义,佳人在侧,就忘了是谁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了。”
要不是释尘客非要拉着他来鬼崖城,他现在还在药谷陪夫人呢!
释尘客这次没有忍住,长腿一抬,向何生踹去,道:“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多去看看医书,免得在这嘴贫。”
何生笑嘻嘻地躲开,及时与他保持安全距离,驳道:“书哪有你们有趣。”
释尘客的脸更黑了,阴沉沉的,鼻音厚重:“你说什么?”
何生看到他那脸色不对,慌忙找借口离开:“你别生气,我错了,我这就回谷闭门思过。”
何生说罢,真的一溜烟地离开了。
芸生看着消失在庭院中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跑得挺快。”
眼下,厅中又剩下他们二人了。
突然,笼中的鹦鹉又开口了,喳喳道:“天作之合……”
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芸生呵呵一笑,掩饰尴尬:“破鸟,又在胡喊!”
芸生心中不免多了些尴尬,这鸟着实该打,不识一点实务。
释尘客却心情大好,在她的面前得意道:“你不能对一只鸟要求那么高,这鸟多聪明。”
芸生见自己肩头的手丝毫没有松动,抬头仰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以松开了吗?”
——如此让他揽着确实不好。
释尘客真的按她的话,松开了手,无所谓道:“遵命。”
芸生差点被他气到,自从他闯入自己的视野,次次都能让自己手足无措,真不知是喜是悲。说他是周叔的儿子,自己到现在都在说服自己,偏偏阿娘却看好他。
关系越理越乱。
释尘客直接阔步走到案几旁,早间园中的茶水只是做做样子抿了几口,这会与他们絮叨半天只觉的口干舌燥,他半靠在案几旁,一双长腿自然地交叉,端起茶盏,大口喝了起来。
喉结随着茶水上下滚动,耳畔微微的凌发修饰着他的下颌,侧颜如樱花下的微光,俊美而洒脱。
芸生一时看他入了神,还别说,这家伙似乎要比周叔好看许些。
释尘客没有留意她的眼光,只是将空盏放回原处,问道:“马上就是元会宴了,你如何应付韩府的人?”
芸生忧虑道:“正如你所言,我也担心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会借阿娘的旨意提前让霍将军的兵马守住要害关口,这些天进出鬼崖的人都需细细查验,除了查巫毒之事,还要注意蓦雪朝的动静,观察他们暗中的兵马调动。如今的鬼崖必然不是蓦雪朝的对手,必须想办法避战。”
释尘客眉宇低沉,看着她,坚定道:“必要之时,狼寻可作为援军,助你一臂之力。”
芸生苦笑道:“说得好像冷鹰能听你号令似的。”
释尘客随口道:“若我是郎君呢?”
芸生想都没想,关切道:“你别开玩笑了,这话要是让人听见,怕会惹上麻烦。在鬼崖,人人都很忌惮狼寻之主,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人人想除之而后快。”
释尘客心中五味陈杂,原来人人都这么忌惮自己。
他竟鬼使神差道:“若我为郎君,你该怎么处置?”
他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等着她的答案。
芸生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勾唇一笑,回道:“你是染离的十三叔,又是周叔的儿子,自然是本少主的义兄了,连阿娘都护着你,我自然不会欺负你。”
释尘客深邃的眼底游过不易察觉的心安,心满意足道:“那你可要将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没当回事,只是口上应好。
……
天气放暖,日头正勤,今日正是鬼崖元会宴的日子。
殿内的下人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大殿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布已然换成新的。
从申时起,已经有宾客陆陆续续地前来赴宴。
乐妓在一遍遍地练唱,舞女也在一道道地温固动作。
后厨早早备下偎着火的金樽清酒、玉盘珍羞,一切就绪,只等着开宴。
夕阳将至,宴席也即将开始。
霍归安只身走在前面,年近半百的侍郎大人向她打了招呼,二人说说笑笑地进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在鬼崖,霍家还是有分量的。
后面穆青均与柳荷一同入殿,这种隆重的宴会一般只能带正室一同赴宴,也就是说柳荷其实是没有资格的。
可芸生偏偏给这位柳姨娘下了请帖。
这种规模的宴会,听说还能遇见蓦雪朝的皇室,宴请贵胄,能赴宴的人都是身份显赫之辈,柳荷当然想来凑份热闹,绝不能输给霍归安。
这请帖上挂了柳荷的名字,她明白芸生怎么说也是晚辈,也要给她面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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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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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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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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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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