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到六点,凌城燕起身,出门查看车辆情况。
雪小了点儿,却还没有停。
凌城燕绕着三辆车看了一遭,转回来,要了热汤热饭,然后叫几个人吃早饭。
“快吃,吃饱了咱们得早点儿出发。”
前一天没下雪,他们跑了整整一天。下了雪,路滑难行,想要一天赶回去,就更不容易了。
吃过早饭,几人分工合作,有人给车辆轮胎上防滑链,有人则去厨房拎热水,烫车发动。
老式的柴油车,天冷了就很难发动,需要浇一壶热水,帮助机器热起来,才能把车发动起来。
又是浇热水,又是用摇把,费了一番力气,三辆车子总算是没有太拉稀,都顺利打火发动起来了。
已经快七点了,一行人不敢多耽搁,三辆车想跟着,启程返回。
路上车辆本就不多,下了大雪后,路上更是几乎不见行人车辆,一片白茫茫的,有的地方没有树,也没有路标,就只能努力辨别马路两边排水沟的轮廓。
如此一来,车子的速度更慢,一上午跑了五个小时,也才跑了一百多公里,距离两省交界还有五十多公里。
在一个小镇子,打头的凌城燕缓缓将车靠边停下,后边两辆车也跟着停下来。
凌城燕招呼后边的车上的人:“下车休息半小时。”
长时间盯着白雪覆盖的路面,视觉和精神都极度疲劳,必须休息。
三辆车,都是一人带一人。
马大军觑着凌城燕脸上的疲色,试探着问:“要不,待会儿上车我开一段?”
不等凌城燕开口,刘向虎和另一名老兵一起道:“不行。”
说完,刘向虎又连忙笑着解释:“雪天路滑,太危险了。”
凌城燕笑笑,道:“我的意见也一样。”
吃了饭,略作休整,三辆车又重新启动,继续上路。
随后,三车商量着约定,这一天是赶不回去了,争取赶到省内最北边的庆县,在庆县过夜。
早上出发时,雪是松软的,虽然滑,但相对来说其实还好。
经过半天时间,路上有车辆经过后,雪被压实后,又结成了冰,雪停了,路面却越来越滑。
挂着防滑链的车子仍旧不敢加速,只能以近乎龟速的速度,缓缓而行。
三个小时过去了,阴沉的天开始变暗,三辆车子才终于看到省界的标牌。
这里,离着庆县县城还有五十多里路。
好在,过了省界,路两边的树木比较好,有了路两边的树,他们终于不用小心翼翼地分辨哪里是马路沟子了。
这边一片大平原,路两侧村庄错落,人烟稠密,倒是不怎么担心有拦路剪径的强人。
凌城燕一路提着的心都略略松缓了一点,吩咐马大军:“看看后边两辆车跟上来了吧?”
马大军打开车窗,探头往后看了看,又飞快地把身体缩了回来:“呵,太冷了。跟着呢!”m.χIùmЬ.CǒM
结果,马大军刚看了不到十分钟,凌城燕就先打开转向灯,又缓缓打方向,向左边绕了一下。
马大军愣了一下,才佩服道:“凌姐,你这记性,俺是真服了……”
这个地方来的时候有个比较大的坑,如今被雪盖住,加上天色渐渐昏暗,基本看不出来了。若不是凌城燕记得清楚,车子怕是要开进去……
这么大车子倒是不至于栽进坑里,但雪地路滑,就怕轮胎在坑里陷住。
他们的车子顺利绕过了路面上的坑,紧跟着他们的刘向虎也跟着绕开了,最后一辆车不知是走神还是怎的,竟没绕开,右侧轮胎压着坑边缘,一个打滑,陷了进去。
听到后边车喇叭响,没用凌城燕吩咐,马大军就探出半个身子查看情况,然后一脸苦恼:“第三辆车陷住了。”
凌城燕没有作声,抿了抿唇角,缓缓停下车。
雪停了,起了风,人一出驾驶室,一阵风刮过来,差点儿把人给掀翻。
凌城燕扶着车子,稳了稳身体,重新把脖子上的围巾裹住头脸,在脖子上打了个结,避免冷风往衣领子里灌。
然后才戴好手套,一步一滑地往后走,去查看第三辆车的情况。
刘向虎带着张万祥也下了车,两人几乎和凌城燕一起,来到第三辆车跟前。
三号车上跟车的赵大虎已经下了车,手里握着一把铁锹,正努力铲车轮底下的大坑里的雪。
经过车轮胎的碾压,雪都压实了,成了坚硬的冰,铁锹铲下去,铲不掉多少。
而且,本身车辆轮胎和马路上都是雪,跟本铲不干净,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凌城燕和刘向虎商量,要不是雪天,前边的车辆挂上钢丝绳把陷住的车辆拽上来就行,挺简单的。
但大雪天,挂车拖拽的危险系数变大,能不能拽上来不说,就怕前边的车辆打滑造成更大的事故。
凌城燕盯着车底的雪壳子看了片刻,抓过赵大虎手中的铁锹,跑到路边,铲开没压过的比较松散的雪层,用力在树底下铲松冻土,然后把土铲回来,垫在车轮底下。
她这么一动,刘向虎带着张万祥和马大军也纷纷跑回车上拿了军用铁锹回来,铲土扑在坑下和坑沿上……
几人合力,不多时,陷住的车辆轮胎前后,都铺了一层土。
凌城燕招呼几人站到安全区,然后走到车辆的侧前方指挥。
车子重新启动,垫了土壤之后,坑底的冰雪没有那么滑了,车轮开始不再原地打滑,开始往前移动……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车轮又滑了回去。
车子载重的状态下,加重了路面打滑的状况,薄薄的一层土加大了摩擦力,但没能成功把车子从陷坑里开出来。
张万祥低吼一声,拎着铁锹又去铲土。
凌城燕却瞅了瞅车轮,然后,丢下铁锹,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铺到了陷住的车轮前头。
“来,再试一次!”她站到车头前挥手示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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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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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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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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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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