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消息,老太太便放下心来,也不在着急回京,而是让盛长槐一起绕道去了玉清观,给老侯爷和盛长槐名义上的父亲上香祈福,顺便去看了看盛长槐母亲的坟茔,感谢他给盛家生了这样的龙驹凤雏。
盛明兰和盛如兰皆已晚辈之礼,在盛长槐生母坟前磕了个头,倒是让盛长槐刮目相看,盛明兰磕头他不意外,毕竟自己这个妹妹本来就是个通人情世故的姑娘,又和盛长槐关系最为亲密。
让盛长槐意外的是,盛如兰竟然愿意给原来家里的厨娘磕头,倒是让盛长槐觉得看错了自己这个妹妹,以前看她和墨兰争斗,整日里嫡出庶出的,偶尔在明兰面前也有些嫡女的自傲,但现在看来,自家这个妹妹心里其实不把嫡出庶出看的这么重,情分倒是在她心里是最为重要的。m.xiumb.com
经过宥阳一行,盛如兰和盛长槐的关系倒是比以前亲密了许多,大娘子不管怎么说,教出的孩子倒也十分不错。
临下午的时候,盛紘带着大娘子来观里迎接老太太,老太太仔细询问了下朝中动向,前段时间确实风声有些紧,英国公都派出去巡守四方了,邕王差点就要在韩相公的支持下行使监国之权了,但官家的身体突然好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汴京朝局倒是十分平稳。
有鉴于此,老太太一路奔波有些劳累,也就不着急回家,打算在玉清观住上几日散散心,盛紘拗不过,白天还要上衙,于是自己就回去了,大娘子倒是留了下来。
除此之外,墨兰倒是唯一跟过来迎接老太太的孙辈,专程去盛长槐母亲灵前磕了头,借此像盛长槐示好,想要让盛长槐松口把自家小娘从庄子里放出来,话刚出口,盛紘见老太太不悦,便将她呵斥了一番,墨兰倒是执着,跪着一边流泪一边求盛长槐。
“小娘在那屋子里不见天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当是妹妹求槐大哥哥可怜我,成全我一番孝心,我知道小娘有罪,但她毕竟是我小娘,妹妹也不敢奢求提前放她出来,只求兄长答应,让小娘之前的贴身女使到庄子上,能陪小娘说说话也好,即便是不能见小娘,隔着窗子说话,只当是我给小娘尽孝了。”
林小娘关在庄子里,倒也不像后世关小黑屋一样,但是窗户开的老高,外边的人和里面的人不能接触见面,只有庄子里送饭的才能进去,庄子上都是老太太的人,没人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即便是盛墨兰她们去,也只能隔着窗户说话,不能见面。
盛墨兰之所以求盛长槐,也是因为觉得庄子上的人对林小娘都不是很尊敬,林小娘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像出了问题,盛墨兰只想求盛长槐开恩,放个林小娘熟悉的人,能给林小娘解解闷也行。
盛长槐心一软,便答应了下来盛明兰听到盛长槐松口,脸色有些奇怪,但听盛长槐说,只能隔着墙说句,便又松了一口气。但是盛长槐不知道的事,他这一心软,竟惹出大乱子,这都是后话了。
玉清观不愧是汴京京郊香火最为旺盛的道观,这祈福祭祖,解签算卦无所不含,做起这些事情,让盛长槐大开眼界,无他,真是太专业了,老太太刚露出祈福的意思,知客就给出了好几种套餐,有大德真人念经九九八十一遍的,有点长明灯添香火的。
老太太选了一样抄写经文套餐,观里就提供了笔墨,便收了十两银子的香火钱,盛长槐真是长了见识,不是收费贵,而是玉清观人家专业,抄写经文,还有专门的静室,里面的布置,肃静安详,光这一份用心,就是很多道观比不了的。
就连盛长槐这个见识过后世各种营销手段的,都十分佩服,难怪汴京的达官贵人,最认可的就是玉清观,这倒是比大相国寺那边的和尚放高利贷高明多了,用服务赚香火钱,人家收这十两银子,收的就是静室的钱,笔墨纸砚倒是免费提供。
再者说了,这年头,真正穷困潦倒的,哪有这个闲心抄写经文,再说了,识字的不是读书人,就是大户人家的家眷,不至于连个笔墨纸砚都要白女票吧,要真有那脸皮厚的,玉清观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这种人毕竟也没几个。
看人家这么专业,盛长槐也大为意动,给自己和杨继宗也要了一份抄写经文套餐,每人占了一间静室,盛长槐除了给生母抄写经文,顺便也给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抄了一份,倒是花的时间是最长的。
等他抄写完的时候,回道观的客房休息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齐国公家的独子齐衡。
“元若,怎么是你,是陪郡主来的吗。”
奇怪的是,齐衡见了盛长槐,脸上漏出一丝慌张,旋即便掩饰了过去。
“原来是孟英,今日来此,倒不是陪母亲来的,今年解试之前,母亲和我一同来这里上香,求道尊保佑我科举顺利,拗不过母亲说了我好几次,只好来观里还愿,因贪恋观里的雪景,误了时辰,不得已只好留宿一宿,想不到竟然碰到孟英了,还没祝贺你中了京东西路的解元,改日我做东,请你到樊楼吃酒,好好的叙叙旧。”
一旁的小厮不为也在一旁搭腔,说他家公子齐衡今年解试,比上一次的名次好太多,排在开封府第七,郡主娘娘和国公爷专门问过主考官,说是自家公子的文章已经十分老练,若是能保持住现在的水准,这一科中的希望很大,郡主娘娘认为是得三清道祖保佑,三番五次的让自家公子来玉清观还愿。
盛长槐奇怪的看了看玉清观周围,这两日汴京是下了雪,但也就是小雪,地上一点积雪都没有,除了树上房顶有一点积雪,哪有什么景色可言,还贪恋雪景误了时辰,恐怕是借口吧。
但是齐衡这么说,盛长槐也不好拆穿,只是心里有些怀疑他来观里的目的,齐衡聊了两句,顾左右而言它,推脱自己白日有些劳累,现在有些困倦,盛长槐也不好拉着他叙旧,只能放他离去,齐衡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盛长槐,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什么,又往客房走去。
盛长槐看天色尚早,于是便去了老太太的院里,怕杨怜儿和盛长杨在老太太那边闹腾,想着把两个小的哄睡着后在回来,结果一到老太太屋里,便听房妈妈说庄晓蝶已经把两个小的哄回去了,老太太和盛明兰正在屋里聊天,倒也没拦盛长槐,盛长槐一进屋就听见老太太难得带着一丝埋怨在劝说明兰
“事到如今,你还心存妄想,齐衡千好万好,齐国府进不得,你华兰姐姐不过是嫁个伯爵府,忠勤伯夫人偏袒长子,不喜欢你华兰姐姐,忠勤伯是个不偏不倚的,都过的那样艰难,连家里的小姑子,都惦记你华兰姐姐陪嫁的嫁妆,敢明着谋夺陪嫁过去的那个庄子。这都是那忠勤伯娘子在后面给女儿撑腰,那平宁郡主,是出了名的眼光高难相处,齐国公又是最听郡主话的,我们家不过是个五品门楣,你要嫁了过去,在想回头,就算大娘子现在待你亲近,又怎可会为了你去得罪郡主公爷的,更别说你那表面清高的父亲,难道要我撑着这把老骨头,去给你讨公道。”
“什么,难道说,今天齐衡跑到玉清观,竟是为了明兰妹妹,我去找他,他怎么还敢纠缠我家妹妹,明儿前段时间,被他伤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他要不给我个交代,我饶不了他。”
盛长槐听见老太太这么说,在想起刚才齐衡那言不由衷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气得火冒三丈,之前他发觉明兰和齐衡之间那点小秘密的时候,已经十分不开心,就跟前世老丈人见女婿一样,万般看不惯齐衡,总算强忍着没找他麻烦,毕竟明儿确实到了该谈婚事的年纪,比起其他人来,这齐衡好歹适合谦谦君子,盛长槐才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前段时间那一出,盛长槐总算知道了这门不当户不对,是个怎么样的场景,但毕竟是平宁郡主的意思,只要齐衡不在纠缠自家妹妹,盛长槐看在两人这些年的情分上,也就忍了,但今天他还敢来纠缠,不怕坏了自家妹妹名声吗。
“停下,你干什么去。”
老太太早就发现了盛长槐进来,但这种事,她不会瞒着盛长槐,也就没避嫌,看盛长槐这样子,老太太就知道她现在说出来是对的,要不然,等盛长槐私下知道了,以他那冲动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老太太顾虑的没错,盛长槐就是想着过去揍齐衡一顿,管他是不是齐国公的独子,他要真是要脸,就不会把自己揍他的事情说出去,怎么揍人表面看不出来,打架打多了,都懂这些,更何况这辈子盛长槐从小习武。
“哥哥,我求你了,不要去找小公爷麻烦。”
盛明兰心思通透,一看盛长槐这样子,哪里猜不出来他相干嘛,从盛长槐的言语中,已经听出来盛长槐是知道齐衡来玉清观了,连忙拉住盛长槐,苦苦哀求着。
盛长槐恨恨的跺了跺脚,还是留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明儿,你也大了,道理你应该都懂,须知有些事,非不为也,是不能也呀。”
盛长槐在宥阳的时候,和老太太聊过此事,这年头礼教森严,盛明兰要想和齐衡成就好事,平宁郡主不点头,齐国公又事事听从自家娘子,谁说也不成,除非官家下旨赐婚,但官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官家为臣子赐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朝局,二是齐衡是天子近臣。
明兰和齐衡的事情,和朝局没什么关系,齐衡也并非天子近臣,就算是,官家不会下这种旨意,平宁郡主可是得皇后喜爱的。
老太太看盛明兰仍是执迷不悟,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我白白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为了一个男人,神魂颠倒,竟把我这些年的教导抛之脑后,我没记错的话,你从来没求过你大哥哥什么,要是往常,哪里看不出来,我在这里,怎么会叫你大哥哥胡闹,你今天反而看不出来了,看来你真是铁了心了。”
老太太越说越气,语气愈发的不好,带着些许的失望,盛明兰听老太太这么说,羞愧不已,但还是回答道。
“祖母,孙女没有忘记,我不该去想,不能想,只是。”
盛明兰在看了一眼老太太,看她脸色铁青。
“孙女知道,孙女本不该妄想,未来的官人能对我有多好,只想求个相敬如宾,这辈子,能够守拙自保,足以。但如今,小公爷,愿意为我一博,他那么一个锦玉堆起来的人,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受过一丝苦,但却为了我和郡主抗衡,还闹到不饮不食的地步,我若这个时候怕了,退了,我就像一个叛徒,对不起他对我的这一番情谊。”
老太太听完,叹了口气,锤了一下自己的腿,明兰这种心情,她哪里不能理解,当年老太爷即便是一个探花郎,但勇毅侯正是年富力强,深得官家信任,位高权重,又岂能看上区区一个非世家出身进士,甚至威胁过好几次老太爷,但他都坚持了下来,才使得老太太不管不顾,不顾家族反对,拒绝了门当户对的联姻,生生嫁到盛家,当年的自己的心情,可不就是和如今明兰的坚持一模一样,如今到了孙女这里,她怎么忍心去当这个坏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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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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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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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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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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