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有一人极为显眼。
只见他蓝袍袂动,腰佩宝剑,立于群首,昂首俊秀,气质卓绝。
正是三个时辰前自器师公会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容天。
看到此人,苏道尘眉头微挑,不禁想起人群中对他的吹捧之声。
貌似这蓝衣青年,是个用剑的行家,在整个大燕名气都挺高来着。
略微扫视几许,苏道尘眼中的兴趣越加繁盛。
他发现除了那名锦衣贵气的公子不在场外,其他几人都曾在器师公会门前出现过。
看着几人的背影,他心中的好奇不由得被勾了起来。
这一行人明显非富即贵,来头不俗。
到底是什么人能令他们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出动这么多人。
蓦地。
一声畅快的冷笑自楼下响彻。
“墨白,本少正想找你呢,想不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人群中,一名脸色虚白红肿的青年狞笑着走了出来,满腔恨意,肉眼可见。
除了唐奕,还能有谁?
在他对面。
一名高大瘦削的男子脸色微沉,怀中还抱着一名昏迷过去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只不过气色发白,呼吸微弱,状态有些不好。
“有何仇怨改日我定然奉陪到底,现在还请让开。”
墨白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男孩,旋即看了眼挡在身前的一行人,脸色有些苍白。
“慕容天.....吴绝.....这.....唐奕这混账什么时候搭上了这条船?”
这几人虽不是学宫弟子,可都是出自名门望族,各是家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一身实力纵使老一辈武者也难以匹敌。
若说单打独斗,那几人他都非三招之敌。
况且,现在他只身一人,面临包夹之势,怀中还有个急需治疗的弟弟,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墨白眼神难看,心有预感,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呵呵,改日?”
唐奕摸了摸脸上的红肿,狠声道:“现在知道怕了?那日尔等怎么对我的,全都忘了不成?!”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沉呼一口气,墨白语气低沉道:“只要你现在能放我一马,他日必定登门谢罪,任你差遣,绝不皱一下眉头。”
“本少想看你下跪的样子,如何?”
瞟了他一眼,唐奕一脸玩味道:“从本少胯下钻过去,以前的事全部一笔勾销。”
说着,他微微岔开双腿,脸上的邪笑愈加浓郁。
“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太过分!”
墨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堂堂七尺男儿,战榜天才,怎么可能给一个纨绔少爷下跪?!
好似没有听到般。
唐奕脸上笑嘻嘻,嘴角邪冷,走上前去捏了捏那男孩的脸颊,玩味道:“好可爱的小男孩,可惜命不久矣。”
看到这一幕,墨白脸色越加难看,身躯禁不住颤抖起来。
唐奕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弟弟病情的人。
眼下,他此番话摆明了告诉自己,别想当着他的面救人。
当真好生恶毒!
墨白咬紧牙关,强行压住动手的怒火,“你好狠!”
“从你拒绝本少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不是吗?”
唐奕啧啧嘴,露出一丝戏谑之意,“是你自己丢掉了赤阳玉,你弟弟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完全是你一手造就的!”
闻言,墨白脸色一僵,沉默不语。
少顷,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这一跪,你承受得起吗?就不怕学宫问责于你?还是说,你想与学宫为敌!”
他身为战榜天才,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学宫。
若是他跪下受辱,那学宫的颜面置于何地?
想到这,墨白内心一松。
他毕竟是学宫天才,明面上的规则束缚下,唐奕应该不敢太放肆。
可下一瞬,他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唐奕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少拿学宫压我!”
墨白的话,似乎激起了唐奕心头的怒火,他竟有些疯魔般的吼了起来,全然不在意四周的目光。
“本少早已不是学宫弟子了,从那天起,便不是了!全都是拜你和苏道尘所赐!”
吼出这句话,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大笑起来,冷毒道:“今天先把你收拾了再说,至于苏道尘那小子改日......”
话还未说完。
“呵呵,何必改日呢?想找我的麻烦,现在就可以。”
一声淡淡的嗤笑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传进了在场之人的耳中。
诸人一脸惊讶,循声看去。
便看到一名白衣少年,舞动天风,自客栈三楼窗口飘然跃出,负手而行,十分惬意。
“这是谁家的公子哥?竟比慕容公子生的还要俊俏!”
“没见过,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摊上事了。”
看到这一幕,人群快速让出一条路,满是惊奇的看着他,窃窃私语起来。
“苏道尘!怎么可能……你没事?!”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唐奕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些骇然欲绝。
“怎么,你好像很吃惊?”
轻轻一笑,苏道尘负手走去,淡然至极。
闻言,唐奕紧皱着眉头,脸上的邪笑和戏谑早已不见,有些后悔不该离开那么快,感觉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小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唐奕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这个少年,一如之前,平静恬淡,不染尘埃,根本不像受过处罚的样子。
要知道,苏道尘可是废掉了李源的独子,更是斩杀了八名超凡境的核心成员。
按理说,器师公会不可能这么简单放任他就此离开。
“难道……欧阳荀那老东西来过?”
唐奕眼神微变,逐渐生出一些猜想。
在他看来,若以苏道尘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李源的对手。
除非学宫之主,欧阳荀亲临器师公会,才有可能化解此番大劫。
与此同时。
在唐奕身后,一行华袍青年相互看了看,眼中均透有诧异之色。
显然,苏道尘的出现,同样惊住了他们。
此前,他们离开器师公会时,去了一趟王宫,刚刚才回来,尚不知晓王城发生了何事。
“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慕容天眼中精芒一闪,唇角不禁上扬。
“苏少?!你怎么来了?”
墨白有些惊喜道。
紧接着他脸色泛白,有些担忧的扫了眼慕容天几人。
其中几人的背景极为不俗,涉及王亲国戚。
苏道尘虽是欧阳荀的弟子,可在这几人面前,也不一定好使。
“我不来,你怎么办?”m.xiumb.com
轻瞟了墨白一眼,苏道尘淡淡一笑。
此事因他而起,因果在他,墨白也算是被他牵连。
他自然是要站出来的,总不可能眼看着墨白下跪受辱吧?
那样,他将于心难安,于意难平。
“可他们……”
墨白怔了怔,眼眶微红。他想不到,这种关头,敢于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人,会是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少年……
“无妨,一切有我,你且安心看着便是。”
苏道尘豁然一笑,浑不在意的扫了扫唐奕几人。
那眼神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喜欢以多欺少?可以啊,苏某陪你们玩玩。”
眉头微挑,苏道尘主动向着几人走去,每扫过一人,眼中的锋芒便展露一分。
“在打之前,有一点我需要你们记住。”
陡然,他脚步顿住,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墨白,冷笑道:
“他,我苏道尘罩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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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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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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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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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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