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虽不是早会,但众人排列有序。
李斯与赵高站在一起,二人身后站着冯劫、淳于越等人。
他们右侧,站着以尉缭为首的军事大臣,王翦和内史腾也在此列。
十七公子胡亥,跪倒在嬴政脚尖。
他转了转眼珠,仿佛抓住了什么稻草,大叫道:“眼前的不是始皇帝,父皇已经死了,一定是...一定是十九弟的妖术,是他的妖术啊!”
他顿了顿神,又回头看着嬴阳完好无损的胸膛,怒斥道:“是你,一定是你把父皇变成了傀儡,你要当皇帝,你要密谋大秦的皇帝!”
赵高抓紧袖口,手心满是汗。
胡亥的解释非但没有帮自己摆脱嫌疑。
反而让众人耻笑自己辅助十七公子处理政务,是个笑话!
嬴阳摇了摇头,说道:“父皇先前去世,有遗诏吧?那遗诏里写的是谁?
还未登基,你就在身上加之龙袍,意图何在?
温车里呈放着的咸鱼,你们欲盖弥彰什么?”
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意思众人都懂。
这是最敏感的话题。
“皇上,臣有罪。”
李斯自知理亏,
在始皇帝面前假传圣旨,十分可笑!
有嬴阳胸部伤口瞬间愈合为证,
现在始皇帝复活,重返十八岁也说得过去。
无力回天,只好跪下认罪。
赵高见状点忙出列跪下,头重重磕在地面。
二人相视一眼,
已经满脸皱纹,鬓角斑白的始皇帝,在自己眼前断气。
可,就半天的功夫,突然复活了。
眼前的皇帝年轻又有活力,完全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
嬴政紧闭双眼坐在主座上。
群臣不敢出声。
李斯埋头在地,左手指着赵高说道:“赵高与胡亥密谋篡位,臣一时糊涂,被他们蛊惑,请陛下恕罪,臣自愿被陛下变为庶民,发配阿房宫。”
赵高额头上满脸豆大汗珠。
无论是密谋篡位还是刚才在群臣面前,给胡亥造势。
李斯好像只是个配角!
他没有李斯出仕早,有威望,此刻又百口莫辩。
许久,
嬴政睁开眼。
说道:
“朕面前的,是朕之下的第一权臣,是朕的亲骨肉,还有朕最亲近的人。”
他加重语气,怒吼道:
“在这个帐篷里,
你们有的是御史大夫,
有的是军务大臣,
有的是数万大军的将领。
你们都看看他们仨,
哪个不是两鬓斑白,
哪个不是本朝的栋梁,
哪个不是朕的儿女亲家。
他们烂了,朕的心要碎了。
祖宗把秦国江山传到朕的手里,
朕虽然一统天下,
却也养了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嬴政刚吃饱,
一口气把抑扬顿挫把掏心窝子话说了出来,
吃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他站了起来,走到群臣面前,继续喝道:
“朕是痛心疾首...
朕是有罪与国家,
愧对祖宗,
朕恨不得自己就罢免了自己!
还有你们,虽然一个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
你们撇得开干系吗?
朕知道,你们有的人,比这三个人更想篡改遗诏,拥立新君。
朕劝你们一句。
都把自己心肺肠子,
翻出来,
晒一晒,
洗一洗,
拾掇拾掇。
朕刚继位的时候,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嫪毐,灭了嫪毐,
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吕不韦,朕,扫平了吕不韦,
六国又成了秦国的心头之患,朕扫了六合,
民间反秦势力有猖獗不断,
朕现在是越来越清楚,秦朝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堂里,
就是在这帐篷里!
就在朕的骨肉皇子,和大臣们当中,
咱们这烂一点,秦朝就烂一片,
你们要是全烂了,秦朝各地就会揭竿而起,
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想想吧,
纣王自焚在鹿台,
才多久,
都忘啦!
朕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老想着和大伙说些什么,
可是话总得有个头啊,想来想去,只有四个字,
正大光明!
这四个字说说容易啊,身体力行又何其难,
这四个字,朕是从心里刨出来的,
从血海里挖出来的,
记着,从今日起,
阿房宫改为正大光明宫,
好好看看!”
嬴政缓缓走回主座,扶着案台坐了下去,示意嬴阳发表看法。
“父皇,十七哥虽有罪,但臣认为,不至于处死!”嬴阳淡淡说道。
“嬴阳,胡亥篡位这事,事关重大...”冯劫忍不住说道。
嬴阳摇了摇头,继续道:
“十七哥与我一般大,也才二十,难道一出生就知道叛逆?
就知道怎么谋反?
此事更应该深究那些蛊惑十七哥和丞相之人,
千刀万剐不足为过。
臣斗胆请十七哥戍边三年,为国尽忠!”
胡亥吓得四肢发麻,双手止不住抽搐。
自己连剑都握不好,
还能打仗,
怕不是送死!
嬴政眼前一亮。
一方面,
有罪的人不是犯罪的人,
而是那制造黑暗的人。
赵高蛊惑在先。
换个角度,
处理了胡亥,
自己换了个糊涂君主的历史名号,
当真不好。
“李斯,查办赵高等人,一个不留!”
“臣在!”李斯用袖口抹着鼻涕,感动说道。
“冯劫,任命蒙宁为朕的贴身侍卫长,赏千金。”
“呵。”
“淳于越,这次宫变给朕在史书上写的清清白白,
有一点,
阳儿的仙术万不可暴露。”
“呵。”
“都退下吧。”
群臣告退,只留胡亥,嬴阳。Χiυmъ.cοΜ
“胡亥!”嬴政直呼乳名。
“父皇...”胡亥有气无力的说道。
嬴政背过身,语气远不复面对群臣时的强烈,略微有些沙哑。
“去找你大哥,
你在前线冲杀三年,
若是三年期满,
你还活着,
回到朕跟前,
朕还交你读书。”
胡亥不敢置信看着父皇,
颤颤巍巍抓着嬴政的脚,
恳求道:“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打仗的料!父皇。”
嬴政一脚踢开胡亥,摆了摆手
侍卫架着胡亥离开帐篷。
嬴阳适时关心道:“父皇,您操心一天,多注意身体!”
始皇帝回过头,完全看不见刚才的伤感,
说道:“你千万给我保密啊!”
这是吃饭的事!
“儿臣一定将此事嚼烂在舌尖。”嬴阳拱手抱拳。
该办自己正事了。
“臣此次学成归来,谨遵师傅教导,还需在全国磨炼三年。”
“哦?打算怎么安排?”
“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匿名为一地方官,体察民情。”
“准。”
嬴阳更准备告退,
门外马蹄声不绝。
“四百里加急快报!”
一个将士冲进帐篷,后背还插着一只弩箭。
嬴阳连忙搭住将士。
“什么事?”嬴政问道。
“太子扶苏急报,
公元前210年六月末,
头曼单于率二十万匈奴骑兵,
破了,
万里长城!
直逼咸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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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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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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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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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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