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前半夜的时候就停了,天空零星布着几颗星,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整个城市早在几个月前,就全城断电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桑诺站在地上,此时也顾不得头还晕不晕,她神经绷的很紧,视线通过慌乱中纠缠在一起的手电筒光亮,看向铁门旁边的缺口。
果然!
黑压压一片。
无数丧尸正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一些甚至想挤开铁门直接冲进来。
客厅里,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正在互相攻击。
刚才站在门口举枪对着她的那个男人稍微离缺口近一点,正在拼命抵抗丧尸,只是,桑诺在乱糟糟的光亮中,看到他后脖颈也有个巴掌大的一个乌紫色咬痕。
鲜血的腥味和腐尸散发出来的恶臭交织在一起,一下一下袭击着人脆弱敏感的呼吸道。
那位队长也终于从发现女人,好好一个女人变成了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比他还高半个头的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情绪中恢复,拧起眉头,显然也看到了外面不断往里涌的丧尸。
“撤!”
男人在一片混乱喝了一声。
桑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怎么撤,就被人撞了一下,头差点磕到门框上。
客厅中的几个人迅速开枪,将已经通过缺口爬进来的几个丧尸解决,就往大落地窗前少了块玻璃的地方走。
桑诺这才发现,客厅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大块玻璃,冷风不断在往里钻。
她睡着前这块玻璃好像还在……
他们是从外面把玻璃拿掉的,还是从缺口处进来拿掉的?
怎么拿掉的?
带了什么工具进来吗?
桑诺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多莫名其妙的问题,跟着他们快速走到窗户口。
刚在被子里捂了一身汗,现在猛一下被风一裹,直想重新回去抱被子。
那位队长估计是刚才见识了桑诺的身手,又被她嘲讽了一句,也不把她当柔弱小姑娘了,迅速从背包掏出一捆绳索往她手里一扔,语气冷硬,“系上。”
说完,又拿出一捆,低头往自己腰上系。
桑诺被绳子砸得皱了皱眉,就见另外几个已经手脚麻利的往腰上绑好了绳子,接着,一头往窗框边一个突出来的暖气管道上一系,跳了下去。
饶是在部队被魔鬼训练了两年多,桑诺在看到他们像下饺子一样纵身投入无边的黑暗中,还是没忍住稍稍往后退了退。m.χIùmЬ.CǒM
往上刮的风追上来舔抵了一下她额前的短发,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快点,没时间了!”
那位队长察觉到桑诺的小动作,催促着。
走廊外的丧尸数量又多了,铁门被挤的“哐哐”直响,缺口处的几块混凝土硬生生被掀到了地上。
几个已经手脚麻利的往腰上绑好了绳子,另一个往窗框边一个牢固的钢筋上一系,跳了下去。
“快!”
在铁门抵不住推搡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男人又催了桑诺一声,语气严厉,“不想死就手脚快一点。”
说着,他没再和桑诺废话,直接顺着绳索朝下一跃。
健壮的身影迅速被暗夜吞没。
哐当——
铁门被猛的挤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桑诺这下再也没时间犹豫,顾不上去仔细思考跳下去摔死疼还是被丧尸咬疼,快速用绳子在腰上缠了几下,在丧尸冲上来的同时朝外跳了出去。
后半夜的屋外温度比屋内低了一倍不止,风也更急。
桑诺手抓住颤颤巍巍挂在窗外的空调室外机的时候滑了一下,好在楼层不是很高,绳子也足够长,不然今晚可能就真的交代这里了。
“可以,身手不错。”
那位队长站在地上,仰头看着趴在二楼室外机上的桑诺,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夸赞的意思。
说完,又自顾自接了一嘴,“我还以为你就算被咬死也不敢跳呢。”
桑诺淡淡瞥了他一眼,手一松稳稳落到地上。
那束来自手电筒的强光又在她脸上停了将近五秒,还没挪开的迹象。
身手怎么样不怎么样桑诺不需要别人的评判,敢不敢跳也同样不需要别人的评判。
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把手电光往她脸上怼,她大概率会玩笑着踹人一脚,然后继续一块儿混着喝酒玩乐。
这么多年因为“桑家大少爷”的身份被人捧着长大,她的脾气说不上太好,但也不怎么随便发火儿。
甚至就连有次大学同学假借创业的名义骗她钱去泡夜店开房,她都没翻脸。
但现在……
莫名其妙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周除了风声就是不断往楼下摔的丧尸,不仔细躲着点儿说不定都能被兜头砸上,拼命救了半天的老头儿和小孩儿被啃了,自己差点儿搭进去不说,还有人用手电筒晃她。
林林总总的情绪被这么一晃,突然就彻底绷不住了。
像胀满气的气球,不用人戳那一下都在爆炸的边缘。
更何况,还有些不断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
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
桑诺右手快速往腰上摸过去,巨型扳手长时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初握上去的时候不怎么舒服,但此时它的主人没怎么在意这些细节,拔出来就朝面前的男人冲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快。
简单粗暴。
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准确无误的敲在了亮着的手电筒上,光束在空中翻腾了一下,“啪”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刹,在一旁站着整理背包和绳子的人全围了上来。
他们手里的枪对着桑诺手里的扳手。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不该这么冲动的。
桑诺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失控了。
尤其是在这武器装备不如人家先进还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但手伸出去了,脚迈出去了,心里却止不住的畅快。
或许真像桑沅之说的。
她天生就该是个男孩子,不论是身高性格还是偶尔冒出来的疯批处事风格,都和那些名媛千金天壤之别。
可惜,可惜。
她妈把她生成了个女孩儿。
生成了个不当桑家大少爷就没法为桑沅之争夺家业的女孩儿。
“怎么个意思?”
那位队长脸色很冷,目光有些阴鸷,之前握着手电筒的姿势还停留在半空中,给这场对峙又加了一层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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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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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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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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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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