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麻溜的身影钻进了一家布置简朴但是极其素雅的茶馆。茶馆外有一块破旧毫不起眼的木牌,写着蛮囚二字。
李木子抬手就把手里的五两银票和一把锁子拍在了柜台上。
“你赢了,她不仅没杀我,还给了我钱。”
李木子嘿嘿傻笑,炫耀一般的晃了晃那银票,随后又塞回了自己的口袋:“完事了那边的二两银子你就拿上吧。”
身穿酒红色长裙,简单的挽着素雅别致的发簪的女人,懒懒的抬眼看了一眼十四岁的少年,喉咙里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猫科动物高傲的不屑的闷声。
夏紫悯拿起茶壶给自己的茶盅里缓缓的倒了一杯茶,漂亮的弧度赏心悦目:“你倒是大方。成了,回去吧,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你。”
李木子高兴的起身给夏紫悯作揖,嘴里喊着谢谢老板娘,然后一溜烟的往外跑了去。
人走了,夏紫悯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倒了第二杯茶。
放下茶壶,她拿起两只茶盅,一个递到了自己的红唇边,另一个被她伸长胳膊递到了她的身体侧后方。
极为透彻的血色瞳孔闪着诡异的光,江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只血色的眼眸才不这么明显。
他接过茶杯,并没有着急喝,而是道:“老板娘揣测人心的功夫,江野佩服。”
夏紫悯翻了个白眼,将手里喝净了的茶盅放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总从宫里偷跑出来,就不怕引起怀疑。”
江野面露迷茫的啊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只血瞳,缓声道:“眼睛痛,想缓缓。又没人往我那去。”
“谭敛才正式进了你的宫殿第一天,你做主宫位的不好好拉着她走走,反而跟着你的齐贵人刻意疏远她。”
夏紫悯抬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让她同皇后帮你扳倒夏咏梅,你双手一抬不惹一滴血。我可提醒你,没那么好的事。苏润和在,可不会让他的心肝宝贝疙瘩受你的算计。”
“你耍了个心眼,想把苏润和拉下水,可没想到谭敛会立刻想办法给他擦痕迹吧?”夏紫悯挑眉,纤长的手指沾了一些茶水,在桌面上画圈。
“从这次来看,你就能发现他俩之间的在乎程度——总会相互护着的,而且他俩都是个聪明的,一石二鸟可不简单。”
她抬手,留下了桌面上两个交错在一起的,用茶水画出来的两个相交错的圆,低声感叹着:“谭敛还扳倒了一个来兖,可不简单啊……”
“那她不是也有差错吗?我不派人把周雪妍的图送过去,这事还成不了呢。”江野在夏紫悯跟前坐下,面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再说了,我都帮老板娘您给她留了个记号了,她都在您的保护下了,能有什么差错?”
江野给夏紫悯带高帽,夏紫悯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受着,也不打算继续同他讲,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择是江野自己的事情。
她吩咐正事道:“行吧,那你去找人跟周雪妍的人说一声,就说事情办成了。盯着点李木子那孩子,锁可得当面交给对方。”
“没问题。”江野顿了顿,道,“老板娘,你为什么总是帮助她?跟你做交易的,不就是苏润和吗?”
夏紫悯瞥了他一眼,暗红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你何时废话这么多了?”
——
“主儿,您何故在皇上面前给来兖那货求情呢?”岸樱小心翼翼的扶着谭敛的胳膊,主仆三人从呈光殿往外走着。
天上忽然淅淅沥沥的飘了一些细细的雨点子,夹杂在寒气里格外刺骨。
暖丝撑开了伞,她一向心细,早晨看着天色不对就备了把油纸伞。
谭敛从牢狱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了点心往呈光殿里走。
兴许是昨晚被气的不轻,周廉生下了早朝就一直躺在床上,苏润和在一旁批改折子。谭敛来了后,先是给他捏了捏肩膀放松身体,后来才帮着来兖跟周雪妍说了些好话。
她可算看出来了,周雪妍是周廉生的一块软肉,按着那掐总是有些效果的。
周廉生也看在来兖伺候周雪妍多年的情份上,暂缓死刑。又在谭敛的软磨硬泡下,改善了来兖的生活条件。
“主儿想折磨他,求皇上缓刑不就够了,何故还求了皇上改善他在牢狱里的生活条件呢?”岸樱百思不得其解。
暖丝朝她道:“多嘴。”
谭敛没有怪岸樱的多嘴,只是有些惆怅的抬眼看了一眼飘了雨点的空中,道:“这个季节,怎么都应该下雪了。怎么还飘雨点呢?”
暖丝给她拢了拢披风,柔声道:“再过些日子真正冷了,就飘雪了。”
谭敛温和的笑了笑:“跟哭了一样,娇娇弱弱的。”
三个人一路走着,她忽然叫了两个丫头的名字,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带你们去那里吗?”
那两个人愣了一下,轻声道不知。
谭敛正色道:“因为信任。带你们去过那里,你们就对我知根知底了。从此往后,你们也正式成了我的身边人了。我不求别的,也就希望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安守本分,不要做些背叛的事就好了。我自然也不会亏了你们。”
两个丫头神色也都正式了许多,道:“奴婢们定然是主身边的后盾。”
“我还没怎么见自己宫里的丫头奴才,你们俩是我贴身的,也就是宫里的管事。宫里的大小事也劳烦你们多操心。”
两个丫头嘴上应了。
谭敛吐了口气,才想起来自己宫里应该还有一位嬷嬷跟掌事太监,便问道:“咱宫里应该还有两个管事的,你们见过了吗?”
岸樱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道:“都怪奴婢这个记性,昨个看主儿累就忘了跟主说了——九千岁说,这两个职位主儿您心里有人选,就暂且没选人。”
谭敛停住了脚步,目光微动,随后颔首轻笑道:“他费心了。”
说着,她抬手分别抓住了暖丝打伞的手跟岸樱扶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道:“走,带你们见见我曾经的老熟人。”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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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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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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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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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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