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因此,当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消失后,他也很快明白,自己又重新变回了以往那个普通的穷书生。
先前的考秀才、中举人,一切不过是梦中那人所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媒介罢了。
如今梦中人已走,自己也打回了原形。
真是恍如一场大梦。
“孙兄是说,你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股运势,消散了?”陆渊满脸震惊,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是啊,散了。”孙思文平静点头,这些日来,他已经通过种种事例,验证了这一点,此时早已接受:“也正是因此,我才适时放弃科考了。”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得益于梦中人的帮助,孙思文自觉自己学问精进很快,与先前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但即便如此,以如今学问,顶多就是个优秀的秀才。
这点学问,连如今的举人身份都做不稳,更别谈去考进士了。
而等自己慢慢钻研学问,慢慢积累到可以考进士的程度,还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后,甚至干脆就只是个奢望。
与其寄托那种虚无缥缈的可能,还不如此时干脆放弃奢望,转而以举人的身份,出仕做官。
陆渊了解原因,也能理解这一点,不由劝慰道:“不考就不考了。以孙兄之才,哪怕以举人出仕为官,也能造福一方,官运亨通。说不定要不了几年,我就要称你一声县尊大人了。”
虽然举人的官途走不长远,但怎么着也是能做到四五品,当个地方知府的。
因此顺利的话,孙思文是有机会在十年内,成为一县之主,当上县令的。
“借陆兄吉言了。”
孙思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期盼道:“我之祖父,仕途尽头,就是一地知府。若我这个做孙子,能和祖父一样,做到知府之位,便算不辱祖先了。
日后黄泉之下相见,也算有颜面说道了。”
陆渊祝愿:“孙兄必能得偿所愿。”
孙思文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饮酒,饮酒。现在任命还没下来,你我好友还有时间相聚。等我被授官了,届时仕宦它乡,一生浮沉,想再见时,可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为了防止官员和地方勾结盘踞,士人做官,向来有同乡不任的回避之说。
也就是说,孙思文如果想要做官,那只能做外地官,做不了本府本郡的官员。
等他授任下来,这位新举人就要去往外地哪里,开始自己的宦海生涯了。
到那时,孙思文想要归乡,估计要么是被贬谪丢官回来,要么就是告老还乡了。
此一别,对于当世人来说,真的有几分最后一聚的意思。
见孙思文如此感伤,陆渊哈哈一笑,宽慰道:“这有什么的。孙兄仕官就任,无法随意离去。但我孤身一人,逍遥自在。
等孙兄做官之后,那日我想你了,直接去寻就可以。
倒是孙兄,别嫌我来的频繁,觉得讨厌。”
对于这天下的大好山河,陆渊早就心向往之,想要游览一番。
只不过如今觉得实力不够,在外面随便闯荡,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才按耐住这份躁动心思。
但如今,他练武进度颇快,不要两年,应该就可达到江湖三流之境。五六年内,二流也是可期。
到那时,流云掌也算练完了。
以此实力闯荡江湖,只要不惹事生非,而是老老实实的游历天下,问题应该不大。
孙思文闻言一喜,忙道:“不会不会。陆兄能来,便是大好事,我怎么会感到厌烦呢?”
陆渊拍板:“那就这么决定了,日后有闲暇,我就来寻孙兄游玩。”
就此,两人定下了来日相聚的约定。
……
接下来一段日子,孙思文家中门庭若市。
镇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挤破了门槛的往新举人家中拜访。
甚至就连先前拜访后,就疏远孙思文的那个许策,此时也舔着脸赶了上来,也不敢称他“孙兄”了,而是改为了一口一个孙师,一副恭敬谦让的模样。
县里面一些达官显贵、文人士子,在听闻县中出了一位新举人后,要么是亲自上门拜访,要么就请下人送来仪礼,作为庆贺。
以往门可罗雀的孙书生家,仅仅只是多了个举人,就变为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世态之炎凉,人性之现实,展现的淋漓至尽。
而孙思文光是为了接待这些访客,就足足花了大半个月,一直等到腊月到来,才总算稍稍得了口歇。
然后他就来寻陆渊吐槽了。
镇外梅林,素雪裹了一片,梅树枝杈上,已经有些许花苞从苦寒中生长出来。
两人约在林间,一边赏着雪景梅花,一边烹酒畅饮。xǐυmь.℃òm
“以往人们总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这一点了。”
孙思文一脸看透世事的模样:“自我中了举人,以往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同窗同期,听都没听过的远房亲戚,甚至还有县内的“同乡”,全都一窝蜂的跑了过来,跟我叙什么情谊。
我和他们有什么情谊?
无外乎是看我中举发达了,想要来讨个好处罢了。
还好,除了那些穷亲戚外,其他那些县内的士绅豪族,倒是给我送了不少仪礼。
零零总总算下来,竟也得了三、四百两银子?
难怪人总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世道……”
孙思文叹了口气。
对于这种现象,他也不知是该喜该怒,甚至都不知自己它日,会不会也变成其中一员?
陆渊拍了拍他肩膀:“孙兄只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它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是啊,做好自己就行了。”
孙思文抬起头,看着陆渊,笑着说道:“其实今日相会,我也有一事要和陆兄说的。郡府的任命下来了。我已经补了洞庭郡常宁县学谕一职,从九品。
任期下来了,明年二月初入职。等过了新年,就要去上任了。”
学谕主管一县学子学业,你可以把它看作县学校长。在学谕上面,还有教谕一职,正八品,主管全县学子学业、民风教化、文庙祭祀等职责。
学谕就是教谕的下属和副手,算是真正的微末小官了。
陆渊闻言,略略愣神:“洞庭郡吗?”
洞庭郡,就在豫章郡之西,两郡相邻。在那边任职,还不算太远,总的来说是个比较好的位置了。
这倒是方便来日自己去找对方相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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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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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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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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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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