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司契自认为他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虽然有“独狼”的存在,但这到底是一个需要玩家们合作的团队副本。一些并不关键的线索,还是不要藏着掖着比较好。
当下,他条理清晰地说道:“鬼婆说,他们村每年都会举办山神祭。但在外界的人看来,他们的山神祭是每十年举办一次,所以我猜测,永生村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村里一年,外界十年。”
白发男插嘴道:“那岂不是说,这个永生村已经存在上百甚至上千年了?”
“不可能,如果这个村子真的封闭了千百年的话,他们的语言习惯不会和我们这么贴近。”司契摇了摇头,说出他最开始的猜测,“所以,时间流速应该是从某一个节点开始,变得和外界不同的。我从阿绯那里得知,永生村一共供奉了山神三十七年,陆宜晨却从银匠那儿得到了‘十一年’这个数字,应该就是时间流速不同造成的。”
玩家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楼雨熙更是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写了起来,大概在进行计算。
司契没有等他们理解,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1997年他们开始供奉山神,时间流速应该是在之后的某一年发生变化的。”
大叔狐疑地看着司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1997年开始供奉山神的?”
他显然还记着那本【1996年的笔记本】的事儿。
司契不慌不忙道:“今年是2034年,三十七年前不就是1997年吗?”
大叔:……
他下意识忽略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司契是如何判断副本的年份和现实相同的?
楼雨熙倒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掀起眼皮看了眼司契,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该死的契约!
她在心中暗骂,看向司契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忿。
司契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置可否,继续道:“‘十一年’是村民视角的时间,而‘三十七年’则是客观时间。通过计算可以知道,2004年,村里的时间流速变了,这一年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一番话说下了,玩家们看向司契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
不愧是解谜型玩家,这么快就推理出了这么完整的一条逻辑线!
司契在绷带后无奈地苦笑。
他分明是个武力型玩家,竟然为了人设,硬生生活成了解谜型玩家的样子……痛苦啊。
大叔皱着眉问:“阿绯身为永生村里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客观时间?”
这确实是个疑点。
平头男开了个玩笑:“也许是诡异游戏特意安排她来给我们提供时间线索的。”
没有人接茬。
楼雨熙端着笔记本念道:“阿绯和我说,她是村里的巫女,本来是要献祭给山神的,但不知为何,山神不再要求村民献祭,因此她连续当了四年巫女。”她说完抬起头,道:“我觉得,她应该是这个副本里比较特殊的存在。”
大叔点头,接话说:“她也和我说过这些,她还说她很怕被献祭给山神,而且她似乎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也许,她并不像其他村民那样,被山神扭曲过认知。”
“有道理,这个阿绯我有印象,看上去应该是个活人。”经历了一下午的恐怖,白发男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刺头了,他此时也开始发表意见,“之前她好像还和我说话来着,欲言又止的,大概是想向我们求助?”
听了一番玩家们的讨论,司契沉默了。
之前阿绯告诉了他大量的信息,他还以为是触发了什么特殊剧情,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阿绯这是和每个玩家都说了一遍自己的悲惨经历啊……
这姑娘,怕不是有点海?
交流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所有玩家都零零散散地公开了一些信息,但大多无关紧要。m.χIùmЬ.CǒM
这也正常,他们进这个副本才过了一天时间,首要任务是应对副本里层出不穷的诡异,收集线索在性命安危面前肯定得靠边站。
天已经不早了,窗外是无星无月的夜色,放眼望去一片浓黑。
司契坐在床边,从登山包里拿出柔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臂和脖颈等露在外头的地方。山村本就多有飞灰,而他又去了村西的废弃房屋一遭,身上沾上的灰尘便更多了。
洁白的柔湿巾很快就变得灰黑了,司契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捻着它的一角,扔到他自备的垃圾袋中。
其他玩家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无语。
大哥,这是在副本里啊!你要不要这么讲究?
司契依旧我行我素。
干好了一切,他看向其他玩家,淡然道:“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活过今晚,就在这里先把我的一些推测告诉各位吧。永生村明显有两块解谜,一块是‘村民为什么忽然供奉山神’,一块是‘时间流速为何发生变化’,真正要解开这些谜题,可能得去村民献祭巫女的山洞看看。”
他没有说原因,也没有指望这些玩家一下子就听信他的话。
只要在他们心中播下种子就好。
真想让他们主动去趟雷垫背,还得靠后续的操作。
玩家们看向司契的目光变得复杂了。
这个新人虽然武力值拉胯,但在这种地方真是靠谱啊。
他是真心想让我们成功通关啊……
“司契,你不要这么想,第一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危险的。”大叔听着司契略显丧气的话语,连忙安慰,“你小心谨慎一些,以你的解谜能力,未必不能活到最后。”
白发男也嚷嚷道:“这些鬼怪挺弱的,今天下午我还把那个银匠踹飞了。”他这是完全忘了,自己被银匠骂得敢怒不敢言的事儿了。
司契笑了,眉眼弯弯:“谢谢你们,我尽力活下来。”虽然我肯定不会以你们期望的方式“活”下来就是了。
他背上了登山包,就在这一刻,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
所有玩家都是神情一凛。
司契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其他玩家看来格外悲壮。
‘多好的新人啊,千万要活下来啊。’
‘不然接下来的解谜可怎么办啊?’
这是很多玩家心里共同的想法。
只能说,竟然要靠司契这种解谜废材来解谜,这届玩家要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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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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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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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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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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