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处,十里华服,一汪喜悦人,闹得原本就热闹的西湖,人来人往,卷涛如沸。Χiυmъ.cοΜ
定在西湖畔的开机仪式确实不多见,想把开机地点定在这里,宁云帆叔叔有魄力还不够,还得是仗着自己这些年攒下些钱,在这部剧里既是资方,又是编剧、导演,几乎算是有绝对发言权。
“怎么样啊,你叔叔我这个想法不比你们年轻人落后吧?”需要准备的都已经齐备,趁着开机仪式前的当口,做叔叔的同宁云帆打趣起来。
开机仪式加西湖诗游园,但凡要是赶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说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
“宁导!”
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工作人员在那边唤了起来,宁云帆叔叔只得耸耸肩,从三个年轻人当中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扫了一眼周遭盛况,盛夏撇了撇嘴,“在西湖做开机仪式,虽然能获得宣传,但是如果刻意维持周边秩序,就算用不了半个小时,有心人一报道也变了味道。”
“这样弄个诗会,再设几个彩头,在开机之前就以互动的形式做了宣传,实在是高啊!”
“魔怔了,魔怔了,看什么都要分析一下人家的营销模式。”安霁促狭道,拽着盛夏便往人群里去,“放放你的事业心,累了这一段时间,一提赚钱你就不累了?”
盛夏不满,立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我这可不只是研究怎么赚钱,你看这同样是一种文化传播方式……”
“就你会找借口啊,快走,不然宁云帆他叔叔把你抓去开机仪式上拍照了!”
闻言,盛夏吓得一哆嗦:“那可不行!我要是不小心和他们哪个‘哥哥’靠得近了……嘶!”
流量明星狂热粉丝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有时候对社会治安带来的影响并不好。
虽说这种行为在法制社会自然行不通,但即便是施害者受到了法律严惩,对于受害者的影响却长久存在,盛夏可不敢用去赌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受害者”。
“我叔叔选角用的都是老戏骨,不会出那种事。”估计是不放心安霁一个人,宁云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我和他说了啊,你们不喜欢凑那种热闹,他能明白。”
“但是我叔叔也说了,可能要有一个专门的采访啊,为电视剧造势,正好安霁市级非遗传承人的申请不也要下来了么。”
安霁和盛夏倒是不惧面对镜头,更何况这种难得呼吁大众爱上杭罗、爱上中华传统文化的机会,本就是二人求之不得的。
“行,那你们两个慢慢玩,一会也可以看一下咱们演员现场演的几个小片段,叔叔的意思是先给你们带一波流量。”将叔叔要自己传达的话都转达给了安霁闺蜜两个,宁云帆小跑着开机仪式的现场忙前忙后。
湖波聚千里,柳稍吹五彩。西湖的冬日,虽寒犹美,此时满街的青绿正穿梭在来此参加诗会的儿之间,想要牵住更多的繁花。
“安霁,你看,那个是咱们刚上架不久那款吧?”
顺着盛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情侣身上的衣服引起了安霁注意:“好像真的是,虽然看咱们后台现在销量确实不少,倒是真没想到能在生活中遇见。”
“谁说不是呢?当年刚开始做汉服的时候,我除了希望更多人能感受到汉服,乃至各民族服装的美,其实同样有个小私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设计的衣服能被人穿在大街上……最好是能让我偶遇到那种啊!”
盛夏这个私心是真的不大,只是说话时那份迫切与激动,让安霁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你看,你又笑我,我这不是不敢奢望太多么!”知道自家好闺蜜又在笑自己幼稚了,盛夏不由得嗔到,“这些都得是一步步来,达成了之前的小目标,后面我才敢有大理想啊!”
赞同的点了点头,安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盛夏拉着转了个身:“走,咱们那边去,也去他们开机仪式上凑凑热闹!”
“没别的,主要是我们汉服店的直播和视频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做……我怕被认出来。”知道自己这态度转变的莫名其妙,盛夏低声解释着。
一边顺着盛夏往回走,安霁又不忘了打趣:“好啊,谁知道咱们互联网上大杀特杀的店店,现实当中竟然是个社恐啊!”
“谁说……”
“那咱们店店怎么掉头了啊?”
“行行行,都依你……我这不是怕被催那些预售和设计图么?”
闺蜜两个连说带笑的靠近了诗会的主会场,也是开机仪式的所在地,大老远就看见广告牌上《诗里西湖》四个大字写得潇潇洒洒。
“要不说还得是专门的书法家,越看越有味道。”盛夏伸长脖子望了望,“安霁,你看咱们设计的那个飞机盒、吊牌什么的,都是乍一看字很华美,看久了就觉得处处有缺陷。”
“等我有钱了,我肯定专门找书法家给我写一份,然后重新设计一下包装。”盯着剧名的‘诗里西湖’看了又看,盛夏嘴里啧啧,羡慕极了。
“你瞧这名字也起的挺好的。”
“诗里的西湖,西湖是诗的家乡,再加上柳永那句‘十里荷花’,真是全了!”
盛夏的话是真的够多,又多少沾了些许‘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只在安霁耳边一直摸摸叨叨说个不停:“哎,安霁,我觉得这次你们杭罗肯定能被彻底带火。”
“你就看之前那些火起来的,基本上都离不开影视剧的助推。而且我也看他们这个剧本了,我觉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过于正史,但是就和前两年大火那部近代史片似的,有不少都是三位大词人的轶事,把人物塑造的很可爱。”
“凭咱们当时也创作出来一部小火的短剧,我敢断言,你家宁云帆叔叔这部剧,一定能火!”好好的聊天,快被盛夏变成聊八卦一般神神秘秘,“咱们俩就借我吉言吧!”
“哈哈哈。”
“盛夏,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笑死你,笑死你就没人压榨劳动力了啊!”
拍电影的大导演很多,宁云帆叔叔其实并算不上知名,倒是这种‘崭新’的开机仪式吸引来不少媒体的报道,人群越围越多,安霁和盛夏也趁机挤了出去,到活动区凑热闹。
走到自助答题区,拿起桌子上印好的题目,安霁还没开始看,盛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安霁,你说这要是结合一下前一阵子特别火的剧本杀,恐怕能吸引不少人来啊!”
“罗帐竹帘,问一句雨后海棠,想想李清照虽然后半生不顺遂,她其实也满乐观的,虽写凄春,到底也还是有些许闲情逸致。”许是早些时候学汉语言文学的思绪上头,盛夏止不住的念叨。
“之前不了解杭罗的时候,只觉得古人不傻,不至于让帷幔把自己憋个半死。”说话间,盛夏长叹一声,“现在想想,又透风又好看……再想想人家洞房花烛,影影绰绰的暖黄,不就是咱们现在讲的氛围灯么?”
“李白斗酒诗百篇,大家知道李清照同样是酒后作诗么?”不远处一个摊位上,主持人正卖力的说着开场白,“李白有‘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名句,李清照同样没少过在自己的词里写酒。”
游戏的具体规则都在摊位前的告示牌上写着,可参与的人围了左三圈右三圈,以至于后排的参与者只能举起长长的自拍杆,伸到告示牌前拍一张,再小心翼翼的拿回来看。
“小心啊,差点撞到我们家孩子头!”
“你们家小孩,自己不知道照顾好么,还来凑热闹?不是没碰到么,碰到了你再说!”
“好了好了,都各退一步,大家都是出来玩。”
人一多了就难免会有些许乱子出现,安霁和盛夏自问没有劝架的本事,干脆就离得远远的,不去掺和。
“哎,说真的,都是出来玩,真没必要。”离人群远了几分,盛夏还是忍不住吐槽,“有时候也能理解咱们文化传播为什么那么难……”
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当中,包含不知多少‘以和为贵’、‘包容’、‘爱仁’的思想,也一再的将‘夫唯不争,则莫能与之争’、‘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类的无为思想贯彻。
发达地区、不发达地区依旧存在的‘重男轻女’、又或者是对女性的各种各样的束缚,有时候看看——甚至比那本佚名书里记载的社会环境还不利于女性的自立自强。
“老一辈的思想改变不了了,但是这些有价值、正能量的各家思想,真的应该被编进教材,这样就算是那些孩子的家庭教育不好,至少还能通过社会和学校的教育改变过来啊!”
“现在社会上不少人借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幌子,把父子、师徒之间的关系,以‘平等’之名,行‘肆意妄为’之实。”盛夏越说越愤慨,“现在多少老师卑微的连句重话都不敢对学生说。”
想拿熊孩子举例的盛夏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现在多少父母……自己也挺熊的。”
“就像网上那些人,以说文化自信,总有人来怼,说我们盲目的文化自信,说人家某国某国已经有了某个创新多少多少年,我们现在才做出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来批判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盛夏嗤笑一声,却散不去心中酸涩,“到这时候还说什么不会做烦就不能评价厨师了么?”
“这是一个概念么?吃饭你至少知道饭的概念,就咱们这些文化类的东西,他们连概念都没搞懂就开喷……要创新好啊,没有人支持,一腔热血为创新有什么用?”
“都不用他们物质上的,精神上支持一下就够了。”弯腰低头,盛夏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重重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再说了,就他们说的那些创新,多少都是老祖宗就做出来的,上个世纪就有人复原了!”
“说真的,救你评论区底下那些,就算咱俩不是朋友,我也得怼!”
只因为刚才摊位前险些吵起来的两波游客惹起了心中的波澜,瞬间便如同一场狂风暴雨在胸中激荡。
不是那天参观人数少的赏菊,盛夏没有菊花酒、桂花酒可尝,可却同一杯浊酒下肚的李清照一样,看不惯世俗的这般那般——女性的思想就在这一刻,跨越了近千年,在西湖畔共鸣。
不远处传来阵阵琴音,有些许朦胧,时而却又急转,似同盛夏心中愤懑相和。安霁和盛夏都不甚懂古琴,只凑到附近去听。
直到隔着人群看见当中那人衣角,才恍然从这人的衣着认出,是《诗里西湖》的李清照。
“这曲子是《酒狂》,这剧里李清照这个角色来谈,你别说,还真有点意思。”前面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人在和朋友科普,“《酒狂》相传是阮籍所创,虽说其人隐居山林,饮酒忘忧,但是实际上心中犹是念着天下大事的。”
“想一想,李清照搬来西湖那时候,国破山河在,爱人弃城又逝世,自己守着那一堆不会说话的金石,再加上江南的寒雨……那个时候的杭州可没现在这么暖,冬天还会下雪呢!”
安霁和盛夏都知道这段历史,但对于这琴曲确实不甚熟悉,如今听了旁人的解释,也对这《酒狂》一曲有了初步的认识。
可婉约派的词人李清照当真会在那个遥远的南宋弹上这样一曲么?二人不敢断言。唯见寒风吹罗衣,一抹银黄色的暖光如波涛般流溢。
至少在这衣裳的一梭一线之间,这位‘李清照’、这件罗衣,得到了清风与晴日这等千载亘古美好的认可,于安霁和盛夏,已然是无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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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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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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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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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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