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衙役才退了开来,跟随着领头人后面屁颠屁颠的问:“不查询一下么?”
“要死啊你!没看到那匹马的品种么?还有那辆马车的材质,非富即贵。在府衙这么久,什么时候该查,什么时候该浑水摸鱼都不懂,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领头人气死,杨府抓个小小的丫鬟,他们查就查了,查不到顶多被骂一顿。但是这九洲城也不少富贵人士来往的,他们谁都得罪不起,闹不好就是一条轻贱的人命赔进去。
穆兰笙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背缓缓的靠在马车内壁,额间又疼出了细密的汗来,可是却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仿佛角落的云妙是个空气。
可是云妙却不理会他,缩在马车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手心却是出了汗。
幸亏那些衙役并没有拦下马车,他们成功上了街道。
“那些衙役要抓的人就是你吧!”突然,车内闭目的男人声音突兀的响起。
云妙也不隐藏,反而是十分直白的咧嘴一笑,只是害怕扯到伤口所以这笑没有带动眼睛,十分虚假:“公子聪慧,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平白无故的说要帮你治腿?医者仁心么?你看看小女子这张脸,自顾不暇了。”
有利可图,反倒是能让面前的男人对她放心。
就这两个人的心眼子,一看加起来八百多个,就如一开始她出声反被质疑身份时就明白。
果然,穆兰笙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没人可以利用我。”
“错了,咱们是互相利用。你救我,我救你,两不相欠,问心无愧,互惠的生意。”云妙没忍住刚想大笑,又牵扯到眼角的伤,疼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
刚才女子还嚣张跋扈,狡猾如兔此时却又疼的憨态可掬,两种反差倒是让穆兰笙莫名的心情不错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为了想逃命,所以故意以治腿为谎言找的借口?先前的你或许可信,现在让我如何信你?”
“爱信不信,大不了你把我送给那些衙役或者现在就把我赶下车。虽然小女子贪生怕死但是却从不信口开河,患者跟医者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让我怎么帮你?”云妙掀开一块车窗,九洲城街道的风景印入眼帘,妙丫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盛世的风光。
而她前身也是一直忙碌于研究院,没有多少机会旅游过,难得如此惬意竟然是现在。
穆兰笙竟是被她噎住。
还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女子。
说她怕死,她却何其自信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之感。
说她自信,她又解释一大堆明显贪生怕死。
而车窗便的女子又轻叹了一声道:“这九洲城看似繁华,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穆兰笙刚接话又有些悔意,他倒是被她带着跑。不过,跟她聊天竟是忘记了腿疼。
云妙放下车窗,然后淡淡道:“可惜这杨县令贪污腐败呗,一个小小的县令却过的如同土皇帝一般。每年各地商甲开设水路,扩张店铺,百姓们修桥开路什么的都一大笔先入了他嘴里。也不知这天盛国的皇帝干什么吃的,一个个小小的九洲城都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贪成这样,更别提其他地方了。真真是苦了这些百姓们……”
“放肆,天盛国皇帝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穆兰笙亦如淡然的面容终于起了波动,也没想到面前女子竟然这般大胆?她言论无拘无束,虽说有些道理却大胆妄为目无尊法。议论腹诽天子,乃是死罪。
云妙却轻蔑的看着他:“你看,若是一个国家只有尊崇阿谀奉承之声却受不得一点真实的批评,那还不如亡国算了。”
“你!”穆兰笙多年来都习惯了一人,清冷自在的,还是难得和一个人对话能频频被气死。
可是,他在气什么呢?她并没有大错,她言辞犀利不过是不像朝廷那些跪拜的王侯一般,尊崇皇室罢了。
难不成,他也是那沽名钓誉之徒?
“以后这些话跟我说说便算了,莫要在外面胡说八道。”穆兰笙缓下几分脾气。
主要是他发现跟云妙生气根本无用。
她不会管他情绪的死活。
…………
因穆兰笙的腿,不能长途跋涉太长的时间。
所以云妙三人便在城外的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幸亏离开九洲城的时候虽然夜风被拦下来,不过却没有被仔细盘查。其实夜风不过是拿了京都都查寺的令牌罢了,毕竟这玩意儿去哪里都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当平时那些猖狂的衙役那刻突然转变成毕恭毕敬的声音,都被云妙收入了耳中时。
云妙确定,她大概是抱了一条大腿了。
待彻底离开城门之后,云妙才把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
她自由了。
“现在离开九洲城了,你可有什么要准备的?这里荒山野岭,爷旧伤复发的疼痛难耐你能如何缓解?”云妙还进入自己的卧房,就被夜风警惕的拦在门外。
云妙侧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面色不对的穆兰笙,然后便推开了夜风道:“给你家爷先沐浴更衣,后再来叫我。”
上车时便见穆兰笙的马车内有专属的医药箱,并且检查了里面的东西,除了那一味延胡索,什么都挺齐全的。
夜风看着进入房间啪的便把门关上了的云妙:“……”
无语转身看向穆兰笙,“爷,这丫头乳臭未干的,真的能行嘛?”
穆兰笙没有立即回答,因为确实这种事猜忌不如实践来的有用。
他转动着轮椅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最后落下了四个字:“谨遵医嘱。”
云妙刚回到房间累的瘫在了塌上,她的脑海复盘一遍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时还依旧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切实际。
穿越,逃亡,此时此刻脑子才真正的松懈下来。
“呼!云妙阿云妙,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啊!”
幸的是重活一次的机会。
不幸的是这个时代阶级差异太大,她这般的身份想要在这个世道苟且下去就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毕竟权贵之下,皆是蝼蚁。
当然,她一个二十三世纪的人怎么会惧怕这?
刚给自己打了鸡血,房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
云妙起身打开门,便看到夜风焦急的脸:“快,公子的旧疾突然加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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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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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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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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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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