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的说辞并不能让众人满意,更是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
邱明更是以为抓住了杨庆的马脚,产生了一种原来也不过如此的错觉,心中大定。
杨庆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成竹在胸,不急不缓道:“其实今早在为刘大人验尸之时,在下心中便已觉得刘大人的尸体有些古怪,但又说不清缘由。”
“直到事后在刘大人遇害地方看到下水搜寻物证时我才恍然大悟。”
“据我所知,刘大人不识水性可对?”
面容清丽的刘王氏怔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拙夫确实不识水性。”
同时,其他刘府内眷也纷纷表示刘定昌不会游泳,是个十足的旱鸭子?
证实了这一点,杨庆继续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假设一个神智清醒又不通水性的人不慎跌入河里以后他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徐英这个捧哏正想开口。
结果却被杨庆硬生生的打断,让徐英如鲠在喉。
“是呼救吗?并不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水之后的本能反应应该是挣扎才对,只有挣扎无济于事,惊慌失措之下才会尝试着将脑袋伸出水面大声呼救。”
“现在正值冬日,整个洛水怕是从今年雨季以来都再没清淤,河床下沉积的杂物何其之多?”
“我们内卫下水之人仅仅只是入水片刻,身上便被河中的水草杂物划的遍体鳞伤,留下一道道红色印痕。”
“而反观刘大人的遗体,我在为他尸检时却未曾在他的遗体上发现任何伤痕,甚至连他所穿的衣物都完好无损,连一点划破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刘大人真是不慎失足落水,那请问刘大人该如何做到剧烈挣扎到溺水而亡,都为伤及身上分毫的呢?”
“要知道一个不通水性之人不慎落水之后会尽一切可能抓住任何可以抓到的东西。”
“水底枯枝败叶水草无数,可是我在为刘大人尸检时却发现刘大人双手指甲里干干净净。”
“这些恐怕都不符合一个不慎失足落水之人的表现吧?”
杨庆一番长篇大论让整个庭院里为之静默,众人皆沉浸在他的话语里,分析着其真实性。
邱明是所有人之间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任职法曹多年,经验丰富,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杨庆所言属实了。
随后刘王氏等人也先后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刘定昌的死并不寻常。
于是一群人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刘王氏是刘定昌的贴己人,对刘定昌自然是熟悉无比,尤其是方才刘定昌遗体被带回来之后还是她为其换上的衣物。
所以她自然也是亲眼看过刘定昌遗体的。
听完杨庆的话后,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些异常,差点就要让自家丈夫蒙冤了。
一想到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徐英看着一众人的反应,心里成就感满满。
你们现在才知道真相啊,我早知道了!
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就是很可惜风头全让杨庆出了,让他心里颇不爽利。
“哼,若是由我来告知他们真相必然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英心中暗暗想道。
刘王氏擦拭了脸上泪水,恭恭敬敬的对杨庆行礼:“多谢大人解惑。”
“谢过大人!”
其余刘府家眷亦是纷纷行礼道谢,感激涕零。
至于原本邱明给他们灌输的内卫就是幕后黑手的思想早被他们抛诸脑后了。xǐυmь.℃òm
邱明纯粹是为了给内卫扣黑锅,所以张嘴就是胡咧咧,把所有过错都丢到内卫头上。
讲出的内卫谋害刘定昌的手段更是毫无缘由,什么酒里下毒之类的初听确实挺让人气愤,可是细思才会觉得毫无道理。
什么时候内卫要搞一个八品小官需要这么麻烦了?
而杨庆则是将证据摆到面前,将问题分析的头头是道。
两者一比较,该听谁说的自不用多言。
邱明一看刘府众人变化,心中暗道不妙。
不由开口道:“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只有找到凶手才能真正还刘大人公道。”
刘王氏一脸希冀的望向杨庆。
不过这一次注定了得让她失望了。
杨庆看向邱明,似笑非笑道:“邱法曹断案无数,想必要抓住凶手了如指掌吧。”
邱明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冷哼了一声。
又想到了自己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心头不由得沉重了不少。
刘王氏显然是自己看出了杨庆和邱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水货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杨庆身前,低声啜泣不止:“求大人为我夫君做主,擒拿贼人。”
其余刘府内眷亦是纷纷下跪。
见状,杨庆叹了一口气道:“起来说话吧!”
徐英和王正卿看向跪倒一片的老弱妇孺,心头有些怪异。
身在内卫,见过的别人跪地的场景不计其数。
刘府上下才几个人,大猫小猫两三只而已。
那些真正豪族被抄家时才叫一个壮观,地上得跪一大片。
刑场上行刑之时更是砍的人头滚滚。
照理来说,大场面见多了,像刘府现在这种局面应该无动于衷才对。
可是偏偏他们的内心却在遭受着极大的冲击。
原来除了死亡,除了权力和威胁,照样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的跪伏。
邱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杨庆一行人却受到了刘府上下的礼遇,每个人对他们都很尊敬。
还好杨庆没忘记此番前来刘府的目的。
邱明的出现虽然给杨庆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却也因祸得福收获了刘家人的信任。
这一点自然还是值得庆幸的。
之后在询问的过程中,刘家人也都表现的配合,只要杨庆提问了,这些人基本上都会回答。
虽然杨庆与刘定昌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通过一群人的口供他也算是对刘定昌有了一定的认识了。
而在这些家眷里,最配合的无疑是刘王氏了。
“我夫君乃是寒门出身,祖上确实阔过,到他爷爷一辈便已经江河日下了。”
“他好不容易科举多年为自己博了个前程,本以为从此算是否极泰来,想不到……”
提起伤心事,刘王氏再度哽咽了起来。
“节哀顺变!”
杨庆好心安慰一句。
抛开双方立场不谈,寒门贵子的励志故事还是挺振奋人心的。
虽然此寒门远非后世的寒门所能比。
在这个时代,只有祖上阔过后家道中落的才能有资格叫做寒门。
科举制度始于隋朝,行与唐朝,盛于宋朝。
而武周一朝恰恰是科举制度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因为正是在武曌执政期间,科举增加了殿试制度,进一步保证了科举的公平性。
武曌重视科举主要还是源于高宗李治,昔日高宗以科举应付那些世家望族对于朝堂的垄断。
武曌只是将这一思想发扬光大了。
并且终唐一朝,朝堂之上其实都是世家望族与科举士子的对抗。
科举的初衷也许并不单纯,甚至起初还极度不公平,但是随着制度一代又一代人的完善,总归还是给了底层人民上升的渠道。
“还好我不用在唐朝参加科举,否则哪怕我上辈子高考600分,搁现在也是个炮灰。”
杨庆心里不由得庆幸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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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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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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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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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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