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学堂,书声郎朗。
没有了那些剑法卓绝,武功滔天的八公子坐镇,学堂却没有半点冷清的神色,朗朗书声下,穿着白衫的书生们捧着书卷走过,口中争论的竟是书中夫子所言,这和他们印象里的学堂可是大不一样的。
什么时候,学堂真成了苦读圣贤书的地方了?
“真该让师父来学堂看一看。”司空长风感慨道。
百里东君笑了一下,想起李长生听闻来之前神色间的那股不屑,想必是早就猜到了此情此景吧。
山前书院院监陈儒,果然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两位回了天启城,终于想到回学堂看一看了?”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转过身,只见一身灰衫的中年儒士正捧着书卷站在那里。
“先生。”百里东君抱拳道。
司空长风则是弯了弯腰,语气十分恭敬:“陈先生。”当时司空长风小住在学堂之中,陈儒传了他一套长短不平枪的功夫,对他帮助许多,更是还为他指明了一条拜师之路,他在内心里对陈儒是十分感激的。
陈儒点了点头:“不错,不过相隔一年多,却和当初都有云泥之别了。”
百里东君笑道:“先生看一眼,就能辨云泥啊?”
“人身上其实都有一股气,精通望气之术的人看他人,看气就行,不必看人。”陈儒笑了笑,引着两人往里院行去,一路之上郁郁葱葱,似乎是栽了不少竹子小树。百里东君一边看着一边感慨道:“学堂啊,真的不一样了。”
“其实是一样的。风从虎,云从龙,学堂以后,还会出现你们一样的英才。”陈儒笑道,“我有信心。”
司空长风垂首道:“先生之才,必定可如愿。”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相处的很不错。”百里东君幽幽地说了一句,他当日随李先生离去之后,司空长风本也打算离开,却被陈儒和谢宣留了下来,三个人之间相处一段时间,彼此都颇为欣赏,也渐渐相熟了,百里东君虽然听司空长风提起过,但毕竟未曾经历,他对陈儒的印象还比较模糊。
陈儒在院中找了个竹椅坐了下来:“你们此次入天启,是随百里侯爷一同来,为了有人状告御史台镇西侯谋逆一事吧?”
百里东君点头道:“对啊,本来我此刻应该正在闭关练剑。”
“练的什么剑?”陈儒问道。
“琴中剑。”百里东君做了个拨动琴弦的动作。
“好功夫。”陈儒点了点头,“不过此行你算是白来了,百里侯爷肯定不会被治罪。”
“为何?当年叶将军功勋如此之高,不也被夷三族了吗?”百里东君问道。
“人不一样,时间不一样,自然不能同日而语。”陈儒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从角落里拿出一根木棍,“当年杀叶将军稳固了皇权,可如今杀百里侯爷,却是逼着北离战乱四起啊。”
百里东君舒了一口气:“虽然昨夜之后,已经放了一些心,但听陈先生说出来之后,还是更放心了些。不过陈先生,你拿棍子做什么?”
“不是都说这一年练了什么厉害的武功吗?”陈儒一扫方才的儒雅模样,冲着两人挑了挑眉,“比划比划?”
百里东君大笑了几声,按住了腰间剑柄:“还是先生爽快,昨日那太监和我们扯了半天,就是不动手。”
“人家明明动手了,还把你打退了。”司空长风嘲笑道。
“太监?”陈儒一愣。
“大监浊清。"百里东君微微俯身。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
青王府。
青王坐立难安,等候着来自御史台的消息。
直到下午时分,才终于有信使踏进了青王府的大门。
青王喝了一大口茶,走上前:“如何?”
信使摇了摇头:“陈御史只说了四个字。”
“你还给本王卖关子!直接说事,谁管他四个字五个字!”青王一脚把信使踹翻在地,“直接说!”
“是是是是,属下失言。”信使急忙垂首,“陈御史说,此事难成。”
“难成?父皇不想杀百里洛陈?”青王退了三步,瘫倒在了椅子上,“不,这怎么可能!当日本王去宫中见父皇,和他说百里洛陈谋逆之事的时候,他明明是很支持的。怎么到了现在,只差一步的时候,他却忽然不支持了?”
“为何难成!”青王身边的侍从问道。
信使摇头:“陈御史不愿意说。”
“哼,我们青王府还没有垮台,他就急着撇清关系吗?”侍从怒道,“不愿意说?那他收那些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有不愿意?”
青王右手拄着额头,轻轻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信使如蒙大赦,急忙站起来,往回走,可是才走出几步,就退了回来。
侍从怒道:“又怎么了!”
信使抬头看着前方喃喃道:“有……有客来。”
“什么客现在来?滚!”青王没好气地说道。
“王爷火气这么大?朝中之事风云变化,起起落落,都只是一时之势,不争一时得失,才能立于长久不败之地啊。”一个声音略显尖锐的声音在门边响起。xǐυmь.℃òm
青王一愣,随后猛地抬头:“是你来了!”
“掌册监浊洛公公!”
当初就是这个掌册监接近他,为他和大内最有权势的浊清大监牵线,其后也是浊清大监为他指明了一条凭借扳倒百里洛陈来获取圣心,最后得到皇储之位的办法。可以说,如今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浊清大监一手谋划的。可是在这最关键的一段时间里,浊清大监却像是消失了,给到青王的消息永远是一个“等”字!
“终于等到你了!”青王的语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浊洛公公笑了笑:“大监也是觉得时机等到了,所以让我来这里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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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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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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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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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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