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才退走的鼠群卷土重来,猎人们只得仓促备战,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时间。
“整天神神鬼鬼的,也不知道你在研究个什么东西,赊的帐就没有还过!还想找我借钱?”
杂货铺的赵老头正在和对门的刘老头对骂。
“等我的研究成功了,肯定不愁钱,你怎么就不信呢?”
刘老头红着脸,看着周围围观过来的人群,有些窘迫。
“你可拉倒吧,你能研究个什么破烂啊?”
赵老头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
“所有的技术和模具,我都设计好了,现在只差两样东西!一样是硬度足够合适的金属,另一样是驱使装置的元素。只要早到了,我就可以完成我的杰作。”
“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是22世纪以来,人类最伟大的创造发明!”
刘老头面色狂热,说话的声音都再颤抖,眼镜的右边镜片裂了些缝,头发乱糟糟的,满身汗味,衣服上满是机油的气味。
蓬头垢面的头发耷拉在脸上,配上那大喊大叫的声音,宛如疯魔。
镇上很多人都习惯了他的疯疯癫癫,也没人在意。
江东带着队伍走来,从赵老头这里采购了一些止血的药膏和绷带。
看着他身后背负着的黑色大剑,刘老头灵光一闪,赶忙跑过来,颤颤巍巍地伸手抹了抹那宽大的漆黑剑身。
手指触发到的金属的触感,冰冷、厚重、粗糙。
“嘶~”
老头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般,眼睛瞪得老大,脸上的皱纹和沟壑随着他的笑容挤在了一起。
“吼吼!”
他开始颤抖,发出兴奋地怪叫。
“怎么了?”
“借给我用一下好不好?就是这个,有了它,我保管能完成我的作品!”
老头摸着那把大剑,目光火热,对那特殊的金属材质爱不释手。
“别开玩笑了!”
江东微微蹙眉,推开了他。
“真的,你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没等老头说完,项强就拎着他的衣服后领,将他跩走了。
“哎!哎!你这是干嘛?”
“别耽误我们正事!”
趁着项强和江东注意力不在这边,王吉进了店,用眼神暗示了一下。
赵老头立刻会意,吩咐伙计帮忙猎人们拿污渍,左右看了看,带着他进了门。
看着王吉通红的眼睛,赵老头叹了叹气,愁眉不展。
“还有药吗?”
王吉问道。
赵老头沉默了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有!”
王吉思忖了一会儿,似乎也在犹豫,但他最后还是说道:“那就,再给我来一剂。”
赵老头做的是药瓶和装备贩卖生意,他售卖经过特殊方式提炼过的魔物之血。
这些血液经过提纯后,可以制作成特殊的药剂。
用过服用或者注射这种药剂,不仅可以治疗创伤,还能极大地激发出身体的潜能,让人短时间内爆发巨大的力量,并减缓疼痛。
怪物的血竟然可以融入人体,这在医学的角度上来看,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毕竟,当两种不同血型的血液混合时,其中的抗体和抗原会相互反应形成两种沉淀,这意味着血型不相容。
未经提炼的血,也可以直接饮用,效用会更强,但是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唯一的弊端,就是意识被兽性侵蚀,让人沉溺于猎杀的快感。
赵老头叹了叹气,不情愿地拿了一瓶药。
“上头的报告说,即便是提炼过的血,也会导致【兽化】,只是过程比较缓慢。”
“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用药了。”
王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知道了。”
“不要再当猎人了。”
“兽化是不可逆的。”
王吉目光空洞,摇了摇头。
赵老头闻言,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不可逆?”
“嗯,只要有了兽化的症状,对猎杀的渴望就会不断增长,我已经无法摆脱猎人的身份了。”
“去战斗就会死,但是不去战斗,我就无法发泄血液里兽性,最后一定会伤极无辜。”
王吉说完,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他的理智清醒了一点。
但是那种疼痛,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愉悦和快感。
“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把这东西卖给你们。”
赵老头从货架上取出了一个玻璃试剂。
深邃且鲜艳的色彩,像是残酷毒烈的罂粟。
暗红的血液即便隔着透明的玻璃,也有一种莫名的蛊惑力。m.χIùmЬ.CǒM
“少来了,不想卖,你还去进货。”
王吉嗤笑道。
赵老头是镇上有名的黑心商人,专门投机倒把。
“一剂得200块。”
“没钱,能不能下次再给?”
赵老头横了他一眼,嘴唇嗡了嗡,又欲言又止。
“谁知道你这次有没有机会回来啊?”
这句话从肚里涌到喉咙,再从喉咙一直涌到嘴边,然后被堵住了。
老头没有张嘴,只好咽下。
然后没好气地道:“政府的津贴才刚刚发,几天就没了?是不是跟着项强鬼混去了?”
“我有老婆,怎么跟着项强鬼混?”
王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赊账行不?”
“不赊!再赊下去,我这点生意就赔本了。”
“我真没钱了,老钟走了,他家孩子没钱生活,还得上学呢。我把钱给孩子了。”
王吉觍着脸笑了笑。
“这……”
赵老头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将试剂放在了桌上。
“唉。”
“谢了!”
王吉顺手拿走了药剂,朝着外面走去。
赵老头憋着闷气,一直没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可以发泄的东西。
一旁伏在桌上的孙女赶忙低着头去写作业,腰背挺得笔直,不去触他的霉头。
就在王吉即将踏出门之际,赵老头还是开口说道:“活着回来啊,千万别死了,你欠了我好多债。”
王吉点了点头,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待他出了门,小姑娘这才悠悠地道:“爷爷,这药的成本价和单价都是一样的。”
“每次去外面进货都要冒那么大的危险,还被人骂奸商,这又是何必呢?”
老头没说话,只是翻出账簿,找到王吉的那一页。
纪录的款项有十多条,他在底下又添了一个“200”的数字。
“这些年,我看过了太多死人,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总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但最后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赵老头往前翻了一页,上面赫然记着“钟丘”两个字。
“2月5日赊账药膏,30块。”
“2月13日赊账火药3000。”
“3月11日赊账抗生素300。”
“3月13日赊账药剂200。”
……
各种大大小小的账,合计在一起,写满了大半页。
赵老头拿着算盘,手指飞快地拨弄了一番,珠算打得啪啪响。
“这账,难得收回来咯。”
算到一半,他摇了摇头,也没管最后欠了多少,索性撕下钟丘的这一页,揉成团扔到了垃圾桶。
对门的屋子里,屋顶的茅草盖了一层又一层,也挡不住落下的雨水。
嘀嗒!嘀嗒!
雨水落在桶里,溅射出清冽的水花和涟漪。
随着波纹的荡漾,水桶的边沿有水溢出,顺着木桶的外壁往下淌。
刘老头拎着桶,步履蹒跚地走到外面,倒掉桶里的水,将空空如也的桶放回原位,又钻进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室。
工具台上除了各种关于机械构造和工程类的书籍以外,还摆放着扳手、钳子、螺丝刀,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齿轮和轴承。
设计图稿杂乱地堆在工作台上,垃圾桶里也满是揉成团的纸稿。
开了灯,墙壁上挂着的一份又一份规整的设计图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清晰明了。
灰白的线条简约精致,勾勒出的零件轮廓充满了一种精致的机器美感。
各种精密的齿轮和轴承装置,还有液压杆,成品似乎是一个小型的内燃机,或者是驱动器?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内燃机,是组装在一把大剑身上的。
剑身像是拥多块金属拼接起来的,造型很特别。
但哪有铸剑师会这么设计武器呢?
多块碎片拼接起来的剑,剑身强度和稳定性可靠吗?
刃上有凹槽,似血槽,但那么厚重的剑刃,似乎也不需要血槽。
“快了,就快要实现了,只要找到合适的金属和驱动源,我的构想就能实现!”
刘老头重重舒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个培植仓。
培植仓里有一块疑是金属的物质,它正在动,不断地蜷缩舒张,像是从某种生物身上脱离下来的血肉,还保持着活性。
“人类的科技已经被封锁了,原有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他们不相信我。”
“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用你,制造出最完美的武器。”
老头喃喃地道。
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却又带着一股可怕的执着。
……
小镇东边,勉强修补好的墙壁在鼠群连续冲击下又变得千疮百孔。
“快点,右边赶紧补上,不要让任何一只老鼠冲过防线!”
江东身先士卒,指挥着队员跟上。
墨色的大剑肆意砍杀,食人鼠的鲜血如泼洒的雨花,很快就将他染成了血人。
鼠群的来势更加凶猛,光靠这些猎人们,只是杯水车薪。
很快,收到上级指示,前来清扫的士兵们也一起赶到。
鼠群的数量太过庞大,子弹的数量和杀伤力也相形见拙。
他们选用的武器是喷火器,这种喷射燃烧液柱的近距离火攻武器,喷出的大范围火焰,应对惧火的鼠群,效果十分显著。
伴随着士兵的咆哮声,喷火器喷出的油料形成猛烈燃烧的火柱。
油料四处飞溅,粘附在鼠群的皮毛上燃烧。
燃烧着的老鼠剧烈挣扎着,四下逃窜的过程中也引燃了其他同类。
很快,整个鼠群都开始燃烧。
密集的惨叫声不绝如缕,带着烤肉的香气和浓郁的汽油味。
“好!”
“烧死这帮狗东西!”
猎人队伍里有人开始叫好。
江东看着蔓延的火势,有些忧虑,却也深知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用衣服捂着口鼻,赶忙指挥队员后退。
由于燃烧要消耗大量的氧气和产生有毒烟气,为了防止被波及窒息,猎人们只能暂缓进攻。
吱吱!
浑身冒着火焰的老鼠在伤痛的折磨下变得疯狂无比,不依不饶地朝着猎人和士兵们扑杀过来。
它们的生命力足够旺盛,火焰虽然能致它们于死地,但尚且有一丝临死反扑的机会。
场面渐渐失控,火焰已经往居民区蔓延。
不仅仅是火势,还有那些流窜的老鼠,已经进入小镇,开始袭击居民。
火焰欲燃欲烈,附近的居民也纷纷开始转移。
从小镇的另一端都能看见浓郁的黑烟,还有冲天的火光。
东边街区,苏岑家离那里不远,是需要撤离的地方。
站在大街上,看着浓郁的黑色熏烟还有烧得通红的半边天,他回到了屋子,从床底下拿起了那把猎刀。
少年的手掌在那把刀的刀镡上抚了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待在家里,没事的。”
九月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煮着茶,外界发生的一切,仿佛与他都无关。
苏岑的脚步顿了顿,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战场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拔刀,但就是去了。
直到看着满大街的人仓皇逃窜的样子,他才明白自己拔刀的理由。
那天晚上,面对苌鬼,他就是这样,沿着这条路跟条丧家之犬一样,拼命地逃。
他厌恶那个除了逃跑以外,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现在,他不想再逃了。
“你们,把我们当作圈养的家畜。”
“饿了,就进来抓一些吃掉。”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任你们宰割的。”
看着长街上奔走流离的魔物,苏岑轻声呢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可能是说给那些魔物听,也可能是说给自己听。
说完,他看向西方天空的那颗巨大古树。
“看好了,我手里可是握着刀呢。”
苏岑没有做家畜的觉悟。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一只被烧得焦黑,但仍旧还残存着一口气的老鼠扑了过来。
他目光微微一凝,在他的感官中,食人鼠的动作变得缓慢,让他有了反应的机会。
他双手持握着刀柄,躬身,双腿错开。
腰椎带动着上半身,胳膊、手肘、手腕一齐发力。
铮!
刀刃挥舞之时,划破空气,带起清冽的嗡鸣声。
哧!
血液泼洒,一截老鼠的残躯飞了出去。
就是这种出刀时的酣畅淋漓之感,真让人身心舒畅。
但是血液的味道,还是那么恶心。
就在这时,苏岑察觉到身后有人正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回眸。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那个神秘的紫瞳女子。
她看着他,粲然一笑。
跟随在她的身后,一同前来的,是觉醒者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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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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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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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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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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